克裏斯蒂安猶豫片刻，終於說，“齊，齊——”
齊天說著，“怎麼了？”轉過頭來。麵帶微笑，他已然明了克裏斯蒂安為何急於離開，說明克裏斯蒂安的理智遠遠強過了奧琳娜逝世帶來的憎恨。
“沒，沒事。齊天。”克裏斯蒂安說。他徹底確定了猜想的真實，一種恐懼感忽地襲來。右眼仁隱隱作疼，如同裏頭有東西往外麵鑽一般。而喉嚨裏也瘙癢難耐，仿佛飄滿灰塵，極力的咳嗽也無濟於事，大口地吞咽口水也還是不能緩解。身體上的不適將他帶到一種充滿倉皇的心緒情景中，似無數噩夢的場景，四處黑暗、隱約磷火飄飛、鬼哭狼嚎、跌進深海，冰涼、窒息、一直下沉……無法自救的絕望感。
“嗨呀，我都幾乎忘記了。”齊天感慨說，“我真不是一個好的適合照顧病人的人，程泊熙離開前千叮嚀萬囑咐，叫我看著你吃藥。大概就是這個時間了吧。”他看牆壁，時鍾指向12點。搔搔頭，說，“你快吃藥，在哪裏？需要我遞給你嗎？”
克裏斯蒂安怔怔地點頭。齊天與他說話，使他一下子有那種從高空跌落的心慌感，睡覺時常常出現的感覺那樣。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板藥，機械性地扣出三粒，擺在手心上，右手捏住藥片，放到嗓子眼，最後，喝了一大口水衝下去。苦澀的藥令他眉頭深皺。
齊天站起來，輕鬆地拍了拍衣服，同時，升起了一些灰塵在陽光底下顯而易見。他笑著說，“這我就算是任務完成了，好了，你現在此處歇息，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出去吃點東西，你等待程泊熙回來吧。”
“好。您請。”克裏斯蒂安說，他保持著禮貌。可眼睛不再直視齊天，而是選擇看著窗玻璃上齊天的倒映，齊的風采嗎？這使得他有些同情科爾與奧琳娜了，他們的任務就是赴死任務啊。怪不得科爾說要求把資料封在橋梁裏，這在以往是沒有過的事情。在任務下達的一刻，組織就想他們視為死人了。他渾身巧妙的失去了力量，站立的雙腿都有些發軟，等待齊天離去他想轉身回床上躺一會兒。用萬幸而存活下來的性命試圖衝破迷霧。而齊天不離開，他無論如何也不敢轉身，那會不可避免的真正地看見齊。
“好了。一會見。”齊天說。他朝門外走去，走到床尾時，床頭旁邊櫃子上擺放的花再度進入他的視野，在這短短的幾十分鍾之內，它們有的已經垂下了頭，不複蓬勃。而清澈的水也變的有些渾濁，顏色淡黃，有一些顆粒物在裏沉浮。
齊天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玻璃上，關門聲音響起時。克裏斯蒂安緩緩地轉過來，望著緊緊關著的門，身體忽地無法站穩的靠到了身後的牆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