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近的距離,一回頭,她就看見了拜月教大祭司的眼睛——他的眼睛是中原罕見的深藍色,猶如深邃而泛著冷光的大海。
果然……是那樣的眼睛。沒有錯。
仿佛遭遇雷擊,阿靖身子猛烈一震,眼神渙散了又凝聚,眼前的人也是模糊了又清晰。
往日最慘酷、最痛苦的回憶,忽然間就在眼前來了又去的徘徊。
不可能……不可能還是今天這樣……
“滄海龍戰血玄黃,披發長歌覽大荒。
“易水蕭蕭人去也,一天明月白如霜!”↓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忽然間,仿佛也是在證實什麼一樣,深深的打量著她,對麵的白衣人緩緩吟出了一首詩。熟悉的句讀,熟悉的語氣,熟悉的句子——那十年來一直隻是在她最隱秘的夢中縈繞的句子!
真的是他……
陡然間,阿靖反而安靜了下來,仿佛想說什麼,卻頓了一下,隻是迅速回身,足尖輕踢,“唰”的一聲,血薇劍如同血光,從地下一躍而起!
伽若驀然退開一步,招手喚回了幻獸,劇烈波動後的眼睛刹那間又恢複了平靜。仿佛這時才記起對方的身份,眼色冷漠而充滿了戒備。饕餮有些戀戀不舍,但是身子還是在主人的操控下變得稀薄,慢慢地淡去,消失。
阿靖反手拔劍,然而卻沒有進攻的意思,死死的看著麵前白衣披發的祭司,忽然清嘯一聲,抽劍淩空——片刻之間,遊走神廟四處,仿佛化身千萬,緋紅色的光芒陡然間籠罩了整個房間,劍氣淩厲的讓人不能喘熄。
滄海龍戰。
披發長歌。
易水人去。
明月如霜。
那一個瞬間,劍光橫空之處,她一口氣揮灑出連續的四式——即使進入江湖闖蕩這麼多年,這四招,也隻有在一個人麵前才使全過——
那還是她兩年前在洛陽第一次遇見聽雪樓主的時候。那一年,她二十一歲。
收劍,她默然獨立,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隻是側頭,靜靜看著神壇上那個人——那個白袍黑發的男子,結了一個防禦術法的手印,看著她當空舞劍——他的額上束著寶石的發環,衣袂上佩戴著苗疆最珍貴的靈草,這個人,仿佛夢幻一般不真實。
是十年前那個少年麼?是他麼?
難道那個她以為一去不回的最慘烈的回憶,又回來遮住她的眼睛了麼?
“怎麼會是你……聽雪樓的靖姑娘……?”不可思議的看著當空劍舞後飄落的女子,看著她手中清光絕世的血薇,遲疑著,仿佛隔了十年的時空,伽若終於在神壇上緩緩叫出了一個名字。
“冥兒。”
他的聲音中帶著不可思議的震驚和歎息,宛如空穀回聲。
然而這一個稱呼,並沒有引起阿靖的回應。仿佛被這個聲音引發了什麼回憶,她的手忽然捂住了頭,似乎腦中有什麼要爆裂開來一樣,欲言又止。
驀地,她轉身,從神壇上奔了下去。她要靜下來!她要靜下來想清楚今天晚上遇到的是怎麼一回事!眼前似乎都是幻境——仿佛她一出聲,就會驚破所有的迷夢。
心神一失,她再也無法看破那些魔障,一直往那些幻覺中的出口奔去。她的腳步落處,神廟中那些原先不敢攖其劍氣的幻蝶紛紛重新飛起,圍繞著她,舒展開長長的吸盤來。然而,那個失神的女子根本懶得去顧及逼近身邊的危險。
“去。”驀然,神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