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俊少年 骨骼精奇(1 / 3)

天禧元年,某日夜,中都磐安觀天樓,被眾多雪白胡子老頭眾星捧月一般的中年女子扈雁正向麵前的中年貴婦訴說“稟報太皇太後,原已日趨穩定的龍氣,自主上意外殯天後,再次加劇外溢,此事必有高人在幕後作梗,即便是我,也完全查不出任何蛛絲馬跡。隻知一點,雖然我們多方阻止,但外溢之局已不可逆……要不了二十年,這龍氣將是九州人人可得之物,天下也將……大亂在即……”

“可有更好對策?”

“敬請太皇太後傾心輔佐新主,如果您在,或有一絲機會,可以搶得更多的氣運,爭一爭那大亂之後的一線生機!”

“唉,明白了,隻‘一絲’和‘一線’而已……”

天禧七年,西嶽紫竹坪……舉世皆知,徐鍾與謝添再次約定生死戰,這兩人是武林最巔峰那一撮人中的頂尖代表,也是世間最無法化解死仇的兩個人,集世仇、族仇、私仇於一身,因此兩人每次對決都被江湖和朝堂高度關注,而此次是兩人一生中的第三戰,且此戰不同以往的地方是之前兩戰俱由謝添所提,而此戰是徐鍾所約……

隻是世人但凡有點眼力,都知道兩人再戰百次也終將無果,甚至連觀戰的興趣都沒了。

但卻出乎眾人意料,此戰卻給江湖留下了無盡的猜測,因為此戰過後,直至兩人幾十年後相繼離世,竟然再未戰過!以至於百年後的江湖,仍然流傳著關於此戰的種種猜測!

天禧九年,張叁在這一年出生於荒野小村毛家甸,和所有古之英雄豪傑的出場都不同,張叁的隻是在這年端午節前後,因母親孟氏喜好吃粽子,多吃了幾個,撐的在夜裏悄悄生出來的,這天的夜,別說“異象”,連個“異響”都真沒有。

後世多稱“天禧九年”如何如何,隻是此九年非彼九年,此九年指陳冉起七歲繼位後,一直到重掌帝權的這九年時間,這九年內是眾多星辰黯然,攜手下凡塵的九年,張叁也正是趕上這九年的一個尾巴,但卻給書寫了另一個曆史的開頭!

1

父親張玦為泥瓦匠,千萬不要小看這個職業,這可是十裏八鄉的技術工種,不僅吃喝不愁,而且家人不用下田間地頭勞作,去受那風雨日曬之苦,一般情況下也是衣食無憂的中上人家。所以張玦家境還算是十分不錯的,至少吃喝不愁。這一年,天禧九年,小張叁出生在荒郊小村毛家甸,不到百戶人家,有小橋流水……

天禧十四年,張玦帶著大兒子張顯,二兒子張赫來到了樂清縣探路,想看看泥瓦匠的行當生意如何。雖然樂清也不過是個小縣城,但仍然比毛家甸要大上許多,而且這兒也可以算作京畿邊上有名的大縣了,良田千傾,人口眾多,關鍵是距離京師—中都僅一水之隔,離周遭的縣城也近,路還都是寬敞官道,想來泥瓦匠的生意應該不差。於是,同年夏末,張玦拍板決定全家移居樂清縣。

要說這張玦也不是熱血上頭的決定,這裏邊還有一個不太好講出口的隱情,甚至張玦連家人也未曾提起過——原來張玦的母墳埋葬在毛家甸東柳林河支流——鐵叉河穀地。大約十年前,二兒子張赫(當時還沒有大名,小名蛤蟆)剛出生不久,張玦有一次走家竄戶做活計時,湊巧路過並順便祭拜了一下老母親墳塋。正在祭拜的時候,張玦碰見了一個仙風道骨、白眉白須的遊方道人,此道人當即指明“此墳地點甚好,呈現‘雙龍潛臥’之格,紫氣衝天,必可保你家中兩人貴不可言,但不應該立碑,更不能再祭拜,與之相隔越遠越好,如果不忌諱的話,則墳頭推平最好”。張玦人雖然懵懂,但走家串戶也算有點淺薄世麵,看遊方老道讚歎神情不似作偽,關鍵是人家壓根就沒伸手要錢的意思,說完便攆須笑著要走的架勢,張玦其實就已經信了大半了,拉住老道人又細聊了一會,最後大喜和老道人作別。

回家簡單思量幾天之後,張玦就依言而行,推碑平墳,並在之後一直研究搬家遠離毛家甸的事兒,為此還攢了幾年錢兒,才尋到了樂清這麼個不大不小的縣。

現在來看,長子張顯十五歲了、次子張赫也十三歲了,好像這兄弟二人也確實印證了高人的說法,從他給孩子取的名字就能看出,顯赫嘛,明顯就是望子成龍心切。兄弟倆也從小聰明懂事,孔武有力,尤其老大張顯,竟然學書也還不錯,往往他在街頭巷尾牆根聽說書人講書,回到家都能給父母學的有模有樣,而且還孝順。所以這次搬來樂清,張玦也是鐵了心一定要讓了兄弟二人念一念那私塾,在這一輩兒徹底脫離這平頭百姓身份。

此年張叁六歲,張滔剛出生。

“貴不可言”也要分很多種,雖然張玦夫婦都沒能看到那一天,但就算此時的張家人想破了頭,也萬萬想不到多年之後竟然真能“貴”到如此。。。。

2

好事不長,天禧十五年秋,一夜之間,柳林河洪水滔天。眼看著不到半個月就能割的麥子被洪水衝的連個毛都沒剩下,京畿地區受災頗重,少有的存糧價格也開始瘋漲。

這次洪水對初來乍到的張家可謂滅頂之災,因為張家去年剛到樂清,多年的積蓄買地置業都還稍顯不足,哪來的餘錢?本來還寄希望於秋冬的瓦匠活多,能彌補一下家裏開銷,這可好,一場洪水帶走的不光是未收的糧食,更順便帶走了張家人的活路——畢竟人都都吃不上了,誰還去管住的房子漏不漏風,陽宅陰宅美不美觀呢?連續幾月下來,泥瓦匠的活計無人問津,張玦一家終於也到了沒米下鍋的窘境。

這一天。

張叁母親孟氏叫到“當家的,老三和老幺都要餓死了,你趕緊想想辦法啊?”

張玦抽了口旱煙,愁眉苦臉的“哎,這日子咋活嘛……能上門的我都去過了,人人家裏都一個鳥樣,沒可幹的活計,你讓我能有啥的辦法嘛?”

孟母自顧自嚶嚶抽泣,繼續拿那點寡淡到看不見米粒的稀米湯喂著老幺張滔。

張玦道“他娘你先去巷子裏找找苔蘑,甜露啥的,我去接接老大他們”說完出門去了。

這人一餓就昏頭,孟氏回過神來也有些擔心當家人張玦,畢竟自個男人已經好幾天沒吃過米麵了,可別出什麼事兒啊。不過想完也就想完了,畢竟人真是餓極了,孟母趕緊牽著張叁,背著老幺去找那避光牆根摳苔蘑去了。張叁此時都餓得脫了像了,一個大腦殼成了身上最大的物件,其他胳膊腿兒,縱是拿刀來剮都剮不下來幾兩肉,一雙與幹瘦臉蛋極不相稱的大眼多半時候也都是閉著的,就好像睜開眼、抬抬眼皮都是很消耗體力的一件事兒一樣。

樂清豪門周府門外,排起了長龍,老大張顯站隊,拿著四個大碗。

張顯、張赫倆兄弟自從到了樂清就被父親強塞進私塾,現在也算得上識文斷字了,至少比父親大字不認識一個要強,但會認字不頂飯吃,兩兄弟現在也是餓的發昏,見天和一幫子難民排在縣裏周大善人家門口,等著一天一次的舍粥。

要說這周大善人,確實是個極好的人,是興朝禮部侍郎位上退下來的大人物。官確實不算小了,可在這京畿一畝三分地,倒也算不得太有份量。可妙就妙在此人的官聲極好,為官一生嫉惡如仇、不貪不占,所以清官敬他,貪官怵他卻也讚他。

隻可惜當下時局,注定是好官不當令,聽人說他一輩子也沒受到啥重用,沒什麼顯赫的政績,反倒是修養之後,周大善人靠著家裏幾個兒女還算出息,以及以前當官積攢的人脈,在這小小樂清也算混了個風生水起,遇水搭橋、逢山開路的善事沒少做,就連兩兄弟上的廉價私塾,都是這周家出人出錢建起來的,舍粥過年關這樣的事更是年年做。這善事做多了,連帶著周大善人本人也是紅光滿麵的,好像比當年身居高位時還要風光。

不過災年舍粥,向來討不得好,不舍被罵,舍少被罵,舍多也被罵,況且這地主家的餘糧即便多,也總是有個定數,明擺著怎麼做都費力不討好的事,可周家還是偏偏要去做。每每這種時候,即便大戶舍粥,也要定量,而且雇傭比平時還多的武師和護院,否則,一個不小心讓人家給搶了,到時候餓肚皮的就是自家兒女了,周家當然也不例外。

今天也是如此,周府門前早早的就排起了長龍,老大張顯站隊,使喚老二張赫出城撅菜根去了,想等到晌午父親來時,一家人就著野菜囫圇吃口粥,寡淡是寡淡了點,但多少還能續命。

不一時,老二張赫急匆匆趕來,張顯嚇了一跳,忙問“咋了,弟,時候還沒到呢,來這麼早也喝不著,你咋不多去撅點菜根,混到粥裏,多少也能算個菜啊”

張赫貼近大哥,悄聲說“大哥,剛才我在縣北土坳上逛蕩,看見了一幫遊兵,瞅著像是被人打散的兵油子,有刀有槍的,還有幾匹高頭大馬,三十來人。我偷聽了一會,像是幾個小嘍囉摸樣的向領頭的報告說他們摸過底兒了,這樂清就周家一個有點水頭,其他的幾家沒甚意思。然後幾個領頭的商議了一下,就吩咐準備今天中午趁周府舍粥,武師、護院和家丁都在前院忙活的空檔,走後院劫殺進去,劫幾個丫鬟婆子,和周家換點口糧和金銀過活”。

張顯一聽大驚,悄聲回到“你讓人跟梢沒啊,別是人家都知道了?”

張赫回答說“沒有,大哥,我要讓發現了,估摸就回不來了”。

張顯一番思量,要說這周家人樂善好施,不該遭此劫難,這事兒兄弟倆於情於理還真得管上一管。不過現在的問題是怎麼通知到周家,門口家丁防難民如防賊,你說什麼都不會信的,搞不好扭打你一頓,你也沒什麼辦法;直接闖院找周家人告發更不行,第一估計連外門都進不去,就得讓人轟出來,第二就算進去了也肯定見不到周家人,層層通報下來,人家兵油子都辦完事了;要是走後門或者翻牆進去,那自個兄弟倆和賊有啥區別了,估摸到時候真賊沒來呢,自己兄弟倆先搭進去了,被打殘扭送官府都算是好的了,一個搞不好,好心幫忙卻被當賊打死,那多冤枉?

張赫看大哥不說話,急的直撓頭,悄聲說道“大哥你定吧,你的腦子比我這個強的多了去了,管不管?你來定。”

張顯佯怒道“你這瓜慫,人家周家從沒虧待咱們,周大善人不還辦個小塾,專門給不認字的鄉民講書解字,樂清水多,那座橋沒有周家出資,咱得有良心,這事管是一定的了,沒得商量,到時候你也得來搭把手,就是怎麼幹,咱哥倆還得研究研究”。

張赫想也沒想就說“全聽哥的”

張顯又思慮了一會,有了主意,正好這會爹張玦也來了,就將事情原委和辦法一並說了。

臨近晌午,周家大門前開始舍粥了,護院武師凶神惡煞的站在門邊,饑民人擠人,但看著一個個怒目金剛一樣的武師,總體還算有序,正這時,張玦在排尾大喊“哎呦喂,大家快看快看呐,後院走水啦,這煙咋那麼高?大家趕緊幫周大善人救火呦”。

人群頓時一驚,嘈雜了起來,但要說這周家在樂清也真算得了民心,僅僅片刻的耽擱,立馬就有幾十青壯點的饑民撇了碗筷就跑去汲水,完事又呼呼啦啦的繞過街角往後院跑過。護院們這時也回過了神,慌了手腳,趕忙從內宅往後院趕。

可結果兩撥人一到,頓時氣的火冒三丈,原來是張顯兄弟二人在後院門前引了一堆濕柴來燒,這才顯得煙霧極大。

護院不敢怠慢,一邊製止,一邊趕緊著人報告老爺,不一時,周家人趕了過來,來的是周家家主周啟,他原本在自家辦的學塾裏見過兄弟二人,尤其對老大周顯印象還不錯,本想訓斥幾句趕走了事,誰料話還沒說上,兄弟倆就開始撒潑打諢,死活不走,居然還和護院們起了衝突,動起手來,惹的整條街看熱鬧的鄉民越來越多。

護院本就是一些年輕家丁,沒啥功夫在身,五六個人一時間還真沒拿下兄弟倆,但要說這兩兄弟也算是可以了,明明一看就不會功夫,居然亂錘亂蹦,硬生生搞出個“越打越勇”的氣勢來。眼看越來越亂,不久就驚擾到了周老太爺,老太爺知道原委後,氣的直吹胡子,揮手就讓家丁從前院調兩個武師過來,等到武師一來,這才三下五除二就料理了兄弟倆,扭到院內反綁跪下,準備讓家主訓斥懲罰。

兄弟倆眼看晌午已過,料想前後院都已事了,應該無事了,也就坦然被縛。

3

後院空場上,兄弟倆被反綁跪在地上,周老太爺坐在中間,瞅著這兩兄弟年紀雖輕但英氣逼人,怒氣已經消了大半,反而更多是好奇,按照剛剛兒子給介紹的,這倆兄弟都在私塾念書,好像是去年才全家搬到這樂清定居的,雖不記得名字,但兒子對兩兄弟印象很不錯,尤其對老大印象特別好,這麼兩個俊朗少年,怎麼能搞出這種鬧劇?

周老太爺故作嚴肅的問“你們兄弟倆是咋想的,哪裏撩點火不好,偏偏跑我們宅後院撩?是欺我周家沒人了麼?”

張赫看了看大哥,示意還是大哥來說,張顯也不客氣,當即答道“我弟弟晌午前在城北土坳撅菜根,想對著粥當菜吃,正巧聽到了一夥**言語,謀劃趁晌午舍粥時分,武師護院都在前院忙活的空檔,要走後門衝進您這宅子後院劫掠些財物和肉票,換取糧食金銀。我兄弟二人自知年小人微,說出話來也沒人會聽,而樂清這幾年確實也還算安穩,可能也不會有人相信周圍會有散兵,多說隻能耽誤時間,所以商量在後院門口放火,引來前院的流民和武師,人越多越好,逼著這夥流竄**不敢動手”。

周老太爺一聽大驚“此話當真?需知頑皮可恕,但若此等大事玩笑,隻會惹人腦”。

張顯大聲道“我信我二弟不會信口雌黃,也信自己做得對,不過賊人確實沒出手,也沒得手,現在已無對證,不敢奢望周太公太多,隻求不要怪罪我們一家就好”。

周老太爺撚須而笑,心想“這次兒子的眼光還不錯,這叫張顯得孩子對答得體,確實很好。況且他說的這事兒要是屬實,倒也幫了自己大忙,光是這份機敏和急智就很了不起。而且還有功不求賞,很好”。

隨即周老太爺命人先除了兄弟二人繩索,但不許離開後園,權且先休息一下,不得亂走動。然後找到兒子周啟吩咐說“如果真是流兵打劫,定不走空,咱們家沒事,保不齊別人家會出事。而且**進來,肯定有人望見,你去轉一圈問問,查查這倆孩子說得是否屬實”。

周啟得令,帶了三五個武師出門去了。

約莫半個時辰,周啟回來,耳語老太爺說“爹,已經打聽明白了,確實有這麼一夥,三十來人,今天晌午從北邊來的,不知道目標是啥,但過晌午剛過就把鎮南邊的陳家米鋪給劫了,除了自己帶走的不說,還把帶不走的都給紮漏了一地,南邊現在還搶米呢,就是沒傷人。不過出了鎮子之後,這夥人好像還沒走,就停在城南的破河廟附近埋鍋造飯呢”。

周老太爺想了想,說“看來這倆少年說的是真事,這樣,你去賬房那邊支點錢,分兩份,南麵的米鋪陳家,給補一份,算是點心意;再出城和這夥**聊聊,破點財,說點好話,讓他們過去就算了”。

周啟一聽,老大的不願意,憤憤道“米鋪那邊我可不想給,趁著饑荒漲價,算不得什麼好德行;那幫**就更不想給,給完賴上咋辦,除了示弱沒啥大作用”。

但周老太爺一立眼,也不咋解釋,隻讓他照做,數額多少,自個兒合計去,差不多就行,周啟絮絮叨叨半天無果,也隻好聽命去了。

周老太爺又和兩兄弟聊了一會,問過兄弟倆家住何處,父母和家裏還有什麼人的閑談之後,又吩咐後廚,取來兩小袋米,一塊臘肉給了張顯、張赫兩人。本來張顯還想推讓一番,結果張赫一把接過,連連道謝,搞的張顯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心想你這弟弟可真是坑哥啊。不過轉念再一想,有了這兩袋米,省著點吃,家裏沒準半月都能挺下來,也就接受了,與弟弟一起再次真誠告謝後離開。

4

這邊廂,張顯兩兄弟剛到家門口就看到了一臉焦急等待的父母,在門口左右張望,兩兄弟趕緊加快腳步,同時高舉手中的米和臘肉,嘻嘻哈哈的。

晚飯桌上,一家人其樂融融,吃了三個月以來第一頓飽飯,飯桌上,張赫這時候來了馬後炮的能耐,添油加醋的把自個和哥哥的事兒說了出來,把自個說的那叫一個大放異彩,小張叁樂樂嗬嗬的聽著,幾塊肉下肚眼皮也睜開了,眼裏似有光芒在閃爍。

夜間,周家大宅,周老太爺書房內。

周啟正在簡述下午和**的對話。

“這幫**原本是朝廷部隊,後來在和左家賊打仗時候打散了,正趕上今年饑荒,即便後來尋見了其他將軍的部隊,但想歸隊,人家也不幹,還汙蔑他們是逃兵,險些給抓了起來。

身上行軍帶的幹糧早就吃完了,沒得辦法,才對老百姓下手,可這些**原本就是西邊強拉來的壯丁,也不愛搶老百姓,再說趕上這年景搶十家也不夠吃一天飯的,白白作孽,幾個領頭的就專門帶著挑大戶下手。在咱們之前已經劫了好幾個縣的大戶了,不過按他們的說法,沒殺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