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是我的猜測,可是光猜測就已經讓我痛到無法呼吸。我欠妖無藍這麼多卻永遠也還不了……她一心想要和我離開祝靈島,就是到死,我也沒有帶她實現……我甚至把她埋在祝靈島上……她不想待在那裏,我明明知道。
我恨自己恨到無以複加。【四二章】
這一夜過地異常緩慢,我對著妖無藍為我做的那幾件衣裳坐到天亮,想到她曾滿是針眼的手指,我的心髒又是一陣陣緊縮。
河雅來敲門,我把衣裳重新收拾好去開門,河雅把頭發束了上去,穿著顏色稍深的外袍,裏麵一件淡色裏衣,看上去十分神清氣爽。
她刻意看了我好幾眼,我想自己的臉應該很憔悴,但是她不問我為何會這樣,她甚至連一句“睡地好不好”都不問。我想她如今應該是正麵對著一塊死肉般的心態,任它由內腐爛開來的話,至少表麵也不會太難看,可如果毅然挑開了傷口,就需要麵對裏麵源源不斷的肮髒與惡心,平白惹了一身腥臊不說,光神就要費去多少啊……
哈,其實我並不介意,死肉裏麵都熬幹了,什麼都不剩,她根本沾不到一點汙穢……隻是她不開口,我也不會開口。
“我們現在去拜月教。”
“好。”
我反手關好門要走,河雅說:“春兒,等一等。”
我疑惑地看向她,她撩了記散下的鬢發,不自然地移開視線:“離珠和我們一起去。”
我直勾勾盯著她,末了輕輕點頭:“……哦。”
說話間,大約六七步距離之外的廂房門從裏被打開了,仙小妍先出來,離珠掩著唇緊跟在她之後,臉色有些晦暗。
當著我的麵河雅沒有立刻迎過去,她隻是等到她們走到我們身旁了,才斜著腦袋問:“怎麼眼睛裏有點充血?在外麵睡不習慣吧?”
離珠看了眼河雅,仙小妍插嘴道:“路上趕地急,我不小心弄丟了阿芙蓉……而外麵的那些成色都太差,主上這幾天都是硬扛著。”
她說著目光就向我瞄來,我低下頭,隱在最後。我其實,是最無足輕重的人吧?
出了客棧,河雅在前麵引路,離珠與仙小妍走在中間,我一個人慢吞吞地跟在後麵,偶爾抬頭,總能看到河雅轉了身與離珠說話,比劃著街邊的種種小玩意,興高采烈地好像是正在對人炫耀顯擺著自己寶貝的小孩子;有時也能對上她投向我的目光,隔著熙熙攘攘的人群,那目光總是轉瞬即逝。我假裝沒有察覺,錯眼看身邊經過的行人,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要介意。
我打從心眼裏能夠明白她,我也相信她確實對我有情,隻是……這份情在離珠麵前,脆弱到不堪一擊而已。
進入拜月教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容不得教眾察覺,我們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走在了去司神殿的過道上,河雅說歸遲在那裏。
微亮的過道,恍惚間似是穿過了幾座殿堂,四人的腳步都放地很輕,卻還是激起細瑣的回聲,這裏曠地令人心驚。仙小妍耐不住性子,碎嘴道:“這也算個大教?怎麼在內殿裏一個人都看不到!”
多虧了她這一聲抱怨,拐角處驀地出現一道人影,穿著繁複的華麗錦衣,拖遝旖旎施然而行。
離珠淡淡看了仙小妍一眼,仙小妍聳著肩膀撇嘴。
隻能看到那女子的背影,走了一程她始終沒有發現我們就在她身後,而我們這才發覺她是要去與我們相同的地方——過道盡頭,“司神殿”三個古篆刻在殿門正上方。
隻見前方的女子剛將手指按在殿門上,那厚重的漆黑木門便悄無聲息地自內打開,幾乎是同一時刻,我感受到滿室的潮濕水氣迎麵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