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們如今是出來遊山玩水的?還指望這裏的分號掌櫃能收留你?他不暗中給老爺報信就已經對得起你了,你這樣的燙手山芋,擱誰不是有多遠扔多遠?不許去找他!”
“是是是,夏兒說的總沒有錯,我們哪能是遊山玩水來的?我們明明是私奔啊!”
“你!”那女子捶她:“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鬼才要跟你私奔!”
“那行,我回去與那儀表堂堂的公子哥成婚,你可別哭鼻子!”
淡衣女子的音量瞬間抬高:“朱鳳幼!”
“噯,我的小祖宗,你輕著點,這可不比朱府,任你橫著走。”她說著,帶笑的目光正轉到我的方向,笑意不滅,反而有些無奈地聳聳肩。
我怔怔地看著她們推開我先前那間屋子旁邊的房門,兩人相繼走進去,門被輕輕帶上了。
……朱鳳幼,我記得她。當初絳靈宮宮主蓮姬手下第一人,由神鳥墮為妖,被歸遲所殺,最後蓮姬散盡靈力保她元神不滅,助她入了輪回。
我重新回屋,狐狸河雅還是在床上,兀自拿嘴咬著尾巴玩。我合上門,點起燈,心裏突如其來地亂,我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還會遇上她。看到如今的朱鳳幼,我想起那時為了夭華那句“不讓自己後悔”而下定決心,即使是死也一定要助她鏟除絳靈宮,而第一步要做的便是除去她的軟肋——折彌。我背著夭華私自釋放折彌,背著夭華設計去殺折彌,背著夭華散布折彌不堪的謠言……這些都違背夭華的本意,我其實,一直都在用“為她著想”來麻痹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背叛著她。
背叛。這兩個字讓我如遭雷噬。
我又開始發抖,為了鎮定,強迫自己喝下一大碗涼茶。河雅沒有發現我的異樣,她拱起柔軟的身體,卷成一個圈,將尾巴繞進去打了個結:“春兒,送你一個大毛團吧!”
她說什麼我根本聽不進,緊張地放下茶碗,站起來,又很快坐下,惶恐地不知要怎麼擺放自己的手腳。
“……春兒?”
河雅疑惑地從床上下來,走到我腳邊,坐好,用鼻尖蹭我的裙子。
“我……我……”我語無倫次,很多話要說,但除了“我”字,其他連一個簡單的句子都說不出來。
河雅歪著腦袋看我,蹦到凳子上,隨即化為人型:“春兒怎麼了?”
我還沒有說出個子醜寅卯,這安靜的空間突然響起一聲曖昧到極點的呻[yín]。
我和河雅都是一呆,麵麵相覷之下,那呻[yín]的內容逐漸變地清晰:“喂……啊……不要……鳳幼……幼……用力……嗯嗯……”
我們不約而同地看向牆壁。
半晌,河雅道:“要不要換個房間?”
“……”
她撐著額頭歎氣:“真是要氣死人。”
“……”
河雅在自己腰間摸了摸,更大聲地歎氣:“春兒,你把那藥都踩碎啦?一粒都沒剩?”
回應河雅的,是隔壁屋裏越加大的動靜。
河雅拍著桌子站起來,怒道:“什麼破客棧,真是豈有此理,隔壁那對也簡直是道德敗壞!”她義正言辭地衝到牆邊用力捶打。
“嘭——嘭——嘭——”
我調整不出一個適當的表情,心裏煩悶,但眼前這一幕又實在是尷尬到詭異……
河雅捶著不解氣,幹脆又踢又捶,隔壁那兩位依舊我行我素,魚水之聲時大時小,我坐不下去了,本來臉皮就薄,還正是抑鬱被打斷的時候,既然待不住,幹脆出去。
身後的河雅已經掄了凳子往牆上砸。
吹了會夜風,我又想到妖無藍。眼角溼潤了,我吸著鼻子抬起頭,今夜是滿月,月亮很圓,近地好像隨便一夠就能摘到它。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