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雅的笑還在臉上,反手嫌棄般地翹著蘭花指把那蛇頭往下推。剛才那一下好似也是那蛇竭盡全力的一擊了,此時一推就倒,爛泥般頹在地上。
我本來以為出了簍子,正心慌著,卻不料河雅不僅若無其事地推開了蛇,還瀟灑地撣了撣肩頭,完全一副沒事人的模樣。
我暗道浪費了感情,扭頭又往前走。
走過一陣子路,河雅才跟上來。她又動手動腳地招惹我,我揪著眉頭就要吼她,忽然發現她滿頭的汗。
我奇怪地多看了她兩眼,此時已經出了林子,月光照下來,我分明看到她麵色慘白。
“……河雅?”
“啊?”河雅牽唇笑了笑,要搭我的肩,我一眼瞅見她剛才被蛇咬到的地方此時已是黑乎乎一片!
我用指尖揩了下,河雅抽了口冷氣,我兩指碾磨,再湊到鼻下一嗅:“……有毒……”
我遲鈍地看向河雅,河雅不在乎地搖搖手:“沒事。”說著沒事,人卻整個栽了下去。
“河雅!”見她這樣,我馬上就慌了。
她伏在地上緊扯住我的手:“春兒……情況好像不太好……”
“藥呢!有沒有藥?你從祝靈島上帶了那麼多瓶瓶罐罐,都到哪裏去了?”
河雅吸了下鼻子,兩滴眼淚掛下來:“春兒……我舍不得你,要是我有個三長兩短,你要怎麼辦……”
我直接動手搜她的身,掏出數粒小藥丸,急忙問她:“有沒有可以解毒的?”
她虛弱地搖搖手指頭:“春兒……不要費勁了……這些都是……春[yào]……”
“……”
“你不理我……可恨我還沒有來得及把它們喂給你吃……”
我緩緩站起來,把藥扔在地上碾碎,同時回頭一本正經地問河雅:“那你要如何才能痊愈?需要我做什麼?”
河雅氣若遊絲地歎息:“春兒……你快些帶我去碧棲穀……那裏……那裏有人能……救我……”
“祝靈島更近,想來島主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不行!”河雅吼完這句,更加虛弱地倒在地上:“春兒,我怕我走了……你又是孤孤單單一個人……隻要想到了……我就好心疼……”
我頭也不回地往來時歇腳的篝火堆那裏走。
河雅先時還哼哼幾聲,見我越走越遠完全沒有要掉頭的跡象,立刻中氣十足地喊道:“春兒,春兒!!我不行了呀!你快來救救我呀……!”
我氣鼓鼓地坐在篝火旁,她就這點伎倆!當初用這招騙我說舌頭被咬破了,以此誆我去暮歸湖,如今故技重施,生死攸關之際還能謅什麼“春[yào]”?
……真是豈有此理,那蛇怎麼就咬不死她!!
我坐到後半夜,把自己氣地連覺也睡不著,又折騰到天邊泛白,那氣好歹是下去些了,可河雅始終沒有回來。
就著半明半暗的天光看自己的指尖,那處沾染過河雅的傷口,血漬還在上麵,烏黑一團。我踩熄火,又坐了會,便怎麼也坐不住。
我原路去找她,轉了好遠的路,一直找到蛇的屍體那裏都沒見到河雅。她說話從來都是真假難辨,如果她是真的……
“春兒,我怕我走了……你又是孤孤單單一個人……隻要想到了……我就好心疼……”我想起她說的這句話,心裏不由就難過起來,雖然也許沒有辦法和她在一起,但我從來就沒有想過她會出事。擦著眼皮往回找,到了昨日與她分開的地方,我盯著汩汩的溪流發呆。
踢了粒小石子進水裏,“撲通”一聲後,緊接著我就聽到有規律的呼嚕聲。
我抬頭四處看,最後繞到一塊橢圓的石頭之後,狐狸河雅赫然就窩在這裏睡大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