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要窒息;它很厲害,在暗室裏麵每次都會贏,數月如一日的對敵戰術百試不爽;它習慣在對敵之前先自報家門,欺軟怕硬有時,吃盡苦頭也有時;它受盡寵愛,極喜歡撒嬌和裝可憐;它也有很多煩惱,它害怕被關進藥爐,它說裏麵很黑,很小,它不喜歡……
它的所有歡喜與喪氣,我都看在眼裏,我一點都不會忘。
它沒有理由地依賴我,如今想來,又怎麼可能會是無來由的呢?它生來便是要成為我的手臂,為了我接受所有自願或不自願的安排,可是這一切發生的時候,我徹底地蒙在鼓裏,甚至連一句感激的話都沒有說過。
就是現在,它還要反過來安慰我,讓我不要難過……
我根本沒有辦法讓自己心安理得地去接受它要成為我手臂的事實,它有自己的思維,有自己的喜惡愛好,它是鮮活地存在著的,我憑什麼不勞而獲讓它成為我的附屬?
不,要讓心寶好好地活下去,有沒有手臂都無所謂——我也從來沒有希望重新續上斷臂過,可是心寶就隻有一個,唯一的一個。
離珠抿著唇,一直沒有說話。及至明月園,我們一路風馳電掣般,仙子們都驚惶地讓出一條路。
“島主從來沒有這麼慌張過,今日……”
“島主懷中的是心寶麼?怎麼……”
她們竊竊的言談早被拋入腦後,到了心寶屋外,看著半合的房門,離珠連氣都不喘一口,直接用腳踹開。
屋內的仙小妍嚇了一跳,本來蹲在藥爐邊,此時“蹭”地彈了起來:“主……主上……”
“哐當——”
清脆的撞擊聲響起,水花四濺中,我分明看到一把匕首重新沉入青銅水盆之內。
離珠的眼睛危險地半眯了起來。
仙小妍嚇地血色盡褪,看看我們,又看看底下的水盆,連忙擺手:“不……不是我……”
離珠抬腳跨進屋,右手五指張開,淩空抽出一掌,仙小妍被無形的氣流掀翻,重重撞在身後的木架上,“轟”的一聲,連人帶架砸向地麵。
離珠閃電般移到水盆邊,手指如勾,小心翼翼將那柄匕首提出水麵,隻消一眼,怒氣更甚,扔下匕首重新一腳踹在木架上:“你好大的膽子!”
仙小妍被架子壓在身下,此時隨著離珠盛怒的一踢,便和架子一道撞向牆麵,霎時屋內煙塵四起,仙小妍強撐起上身,掙了幾掙,“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主上……真的,不是我……”
“藥爐內祭著染血的匕首隻有你知情!青銅水盆接入新年的第一蓬雪水可洗去匕首上的血也隻有你知曉!整個祝靈島上除了你,其他沒有任何人可以隨意翻動我的東西,你還要狡辯?不是你,是誰?!”
仙小妍臉色一變再變,眼淚在臉上衝刷出道道痕跡:“主上……”
“你不配再喚這個稱呼!”
仙小妍眼眸倏地睜大,她看著離珠,又看看離珠身後的我,最後把目光定在心寶身上,擦著唇邊血水淒然一笑:“是我,又怎樣……主上,你要為了她……殺掉我麼?我跟了你那麼多年,情分微薄地連這些都抵不上?心寶……隻是她的一隻手臂而已啊……”
離珠不耐煩地打了個響指,門外走進兩位白衣的仙子,離珠看都不看她們,直接吩咐道:“邀賞樓。”
我內心大驚,離珠要將仙小妍做成藥人?
仙小妍聞聲竟不急反笑,笑聲尖銳刺耳:“邀賞樓……好……好極了……”,她旋即捂住嘴,強吞下湧出咽喉的鮮血,聲色俱厲道:“你才剛說寵愛我,你若是真的寵我,就不會對著我姐的事情如此袖手旁觀!妖春至不過就是上仙的一個玩物,你卻把她當成寶貝似的樣樣上心,可是我呢?我呢?我跟了你這麼多年,任勞任怨從來沒有一句二話,白雨相是我親姐姐,親姐姐啊!你卻是怎麼對待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