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改變主意了。我現在並未重傷將死,這個請求還在有效期內,我可以要求更改。”

青衫人眯起眼,打量著夜語昊。

“意思是,你現在不想死了?”

“是的。”

“為何?”

夜語昊呼吸一滯,抿唇沉默下來。

青衫人也不催促,背靠在樹杆上,閉上眼。

“……如果非要說個理由,那就是三年前你說過的那句話:隻要人還活著,就有無限的可能性。”夜語昊慢慢地回答。

他消瘦了許多,雖不到形銷骨賅,卻也是弱難禁風。原本,瘦成這樣的人,應該是給人涼淡淒慘的印象,但他一身高傲凜然,卻更襯出眉宇的清奇俊美。

青衫人並沒有睜開眼,聞言輕輕一笑。“你終於聽進心裏?”

“因為,活下來好象不是那麼糟糕的事,反正不會比現在更慘了。”夜語昊亦是一笑。“而且,我還想看著那些人……”

“那些人?”青衫人睜開眼,挑了下眉。“那個喂你服下千葉回天果的人?”

夜語昊心一跳,雖知青衫人語出無意,但與事實太過接近的問話帶起回憶,讓他臉色微赭了下。“還有一個壞脾氣的少年……我還想見一個抱琴的黑衣人,一個拿羽扇的白衣人,一個專門做怪藥的青年,一個長了白發的紅衣人,還有一個娃娃臉的少年,如果可以,連那個笑得很老實的藍衣人我也想再見見……”

“夠了夠了,你還有這麼多人放不下,自然是不想死了。”青衫人頭痛的打斷他的話,“所以倒黴的是我了。”

夜語昊聽著抱怨隻是一笑,不予置評。

在青衫人跳下樹時,他突然問了一句。

“你在秦嶺吹簫引鳳,對那隻被釣上的鳳感想如何?”

青衫人在半空中真氣一滯,落下時一個踉蹌,跌了兩步才立穩身子。

哎呀,自己出賣了他的事果然還是被知道了。

這樣自己的抱怨豈不是變得很假了麼?

要不要弄假成真,幹脆不救這小鬼——青衫人心中如是忖著。

抬起頭來,卻見夜語昊已轉身先走,方才對話時一直沒感覺,此時看著瘦削背影,隻覺萬分蕭疏,紫眸注視片刻,微微一凝,忍不住問道:“以後呢,你不回他身邊?”

穩定的腳步一頓。

青衫人等著答案。

良久之後,隻有一聲輕歎。

輕歎落地無聲,很快就被風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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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握著透明的血玉,是倫王指揮下令的最高憑證,緒羅玉令,也是倫王從不離身的佩飾。

在軒轅放離夜語昊不久,祈世子就收到這塊血玉。他順藤摸瓜,終於將一切原委弄清——原來,當日他們的確是困住了倫王,倫王心性高傲,在走投無路下,於密室中橫刀自刎,本來要找倫王合作的那兩位塞外來客被重兵所阻,來遲一步,隻見到倫王的屍體。

其後,他們帶走倫王屍體,想用易容之術來作個假倫王,不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被夜語昊尋上了門,也不知夜語昊使了什麼手段,讓他們答應了與他合作,甚至幾近淪為下屬的地步——這點從夜語昊遠在京師,雙方卻能配合的天衣無縫,甚至在夜語昊重傷時,倫王那方也不敢趁機自作主張便可知——而軒轅想來也是從這一點上發現了不對。

“皇上,你將千葉回天果給了昊帝座,真的不後悔麼?”

解決了倫王之亂,看著臉色鬱悶了好久的軒轅,祈世子決定直犯龍顏。

軒轅托著腮,因為內亂已解決,手上批奏大大減少,正閑極無聊釣魚中,聞言,嘿了聲。“他即已不想死了,朕留著他作甚?好讓大家變生腋下麼?武學一道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他荒廢了八年,縱使恢複了武功,又能怎樣,沒有一段休養,休想回到當年狀態,更不用說趕上朕——這般順水人情,朕不作又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