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她是——任光晞!
是她曾經深深愛過的女人,經過六年,她已不複當年那個大小孩的模樣,現在的她,看來成熟冷峻,就連沈睡時,眉宇之間也隱隱透著一股森鬱。
這六年來,她過得可還好?
雖然與她分別,她仍是不爭氣地注意著關於她的消息,她知道她成了個年輕有為的律師,還有個英俊的未婚夫。
「你很幸福,對吧?」
梁慕橙呢喃地問,眷戀地凝望著躺在床上的女人,這六年來,她一直以為自已經學會了心如止水,不可能再起波瀾。
但當這樣看著她時,她的心,不由得加速了跳動的韻律。
不曉得她醒來後,第一句話會對她說什麼?當年與她分手,她暴跳如雷,她在她眼裏看見濃濃的恨意,如今,她依然恨她嗎?或者已船過水無痕?
她希望能與她和平相處,多希望能像從前最甜蜜的時候一樣,跟她快樂地談天說笑……
一聲細微的擾動驚醒了梁慕橙的思緒,她用力咬唇,看著任光晞緩緩睜開狹長深邃的眼,默然直視她。
她心韻如擂鼓,鼓起所有的勇氣綻開微笑。「嗨,光晞。」
她瞇起眼,微微蹙眉。「你是誰?」
「什麼?!」她愕然,不敢相信。
「你是誰?我在什麼地方?」她問話的口氣,好冷淡,看著她的眼神,毫無一絲溫情或留戀。
她不記得她!
梁慕橙頓時感到胸口冰冷,全身輕顫。
沒想到多年來她一直牽掛在心的女人,竟然,忘了她——
第一章
第一章
漁市場。漁市場。
搬完一箱又一箱魚貨後,梁慕橙立刻衝到老板麵前。「老板,昨天跟你訂的貨,你沒忘吧?」
「當然啦。」老板笑咪咪。「你要的野生石斑,我特地留了一條最好的給你。」
「老板說算我員工價,所以剛好是兩千塊對吧?」說著,梁慕橙從隨身包裏掏出錢來,想給老板,他卻搖搖頭。
「你在我這兒打工殺魚,做事認真,這兩千塊,就當額外給你的工作獎金好了。」
「真的嗎?」梁慕橙眼眸一亮。「謝謝老板,謝謝!」她不停道謝,小心翼翼地把兩千塊鈔票放回包包裏,這下普考的報名費有著落了,真是太好了。
她開心地從老板口中接過一袋活魚,匆忙拔腿就跑,為了讓魚保持鮮度,她必須在一小時內趕回學校餐廳。
奔到公車站時,公交車剛好來了,她利落地跳上車,找到最後一排避開陽光的位子坐下。
她抱著一袋魚,免不了散發出陣陣魚腥味,附近的乘客紛紛投來嫌棄的一瞥,她已經習慣了,渾不在意,徑自拿出英文參考書,複習單字。
公交車靠站,一群小朋友嘻嘻哈哈地上車,亂七八糟地哼著某個曲調,梁慕橙一怔,聽出那旋律正是『G弦之歌』,是她小時候最愛彈的曲子,也是爸爸最愛聽的曲子。
她不覺發愣,聽著聽著,手指在參考書上輕敲起來,假裝自己正彈著琴,在一排黑白琴鍵上變魔法…
還彈什麼啊?你爸就是把你給寵壞了!年紀小小什麼都不缺,他已經死了,死了!隻留下一屁股債給我,你以後就跟我一樣一無所有,什麼都沒有!聽懂了嗎?聽懂了嗎?沒有鋼琴,沒有生日派對,什麼都沒有!沒有鋼琴,沒有生日派對,什麼都沒有!
小阿姨歇斯底裏的怒罵驀地在她腦海回響,她停下動作,怔怔地望著自己的手,這雙手,雖然比小時候更修長,卻已不再細嫩,手指上滿布著凍傷的細痕。
這是一雙配不上鋼琴的手,從很久很久以前,她便認命地放棄了彈琴的夢想,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梁慕橙咬了咬牙,逼自己回神繼續背單字,什麼夢想與回憶都是徒然,現在對她而言,考上普考才是最重要的。
嘰——
公交車忽地一陣晃動,司機急促地踩煞車,車內所有乘客東倒西歪,梁慕橙也不禁失手,眼睜睜地看著魚袋滑出去——
第二章
「給我下車!」
一輛光鮮亮麗的跑車,放肆地停在路中央,擋住後頭公交車的去路,而車上一對俊男美女,絲毫不管這行為對他人造成的不便,徑自你來我往地爭吵。
「為什麼要我下車?」美女嬌聲抗議。「你是吃醋嗎?好,為了你,我可以把以前的戰利品全丟了!」說著,她卸下名牌耳環及鑽表,連腳上的高跟鞋也一並脫下。「這樣可以了吧?其他男人送的東西,我都不要了,你可以不用吃醋了吧?」
「誰說我吃醋了?」俊男冷笑,斜眼睨人的眼神很惡質。「我是給你機會,離開全世界最爛的人,那就是我,任光晞!下車!」
美女愕然,見她來真的,立刻換一張臉,委屈地撒嬌。「光晞,別這樣對我,我是真的喜歡你,」
「好,那我給你十秒鍾時間,掉一滴心痛的眼淚來看看,證明你有多喜歡我。」俊男嘲諷地出考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