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的社長家中,攬著昆恩自問自答。
悠說過我能一直跟著她,然後就會發現她的承諾是真。現在好了,她連能夠跟著她的機會都給收了去。
「昆恩,我喜歡你,你知道嗎?」我低頭,嘴角微扯想做出些什麼表情而不成。小巧臉龐蹭上我,昆恩喉嚨裏發出的聲響,被我擅自解釋成安慰,「你知道、你相信,她卻不是。」
或許,悠從沒真切地喜歡過我,是我自做多情。
或許,悠隻是一時寂寞,回去細想後發覺我們真的不適合。
或許,悠經曆一番思索,體悟到留在我身邊真的不值得。
或許……或許……或許……或許……或許……或許……或許……或許……
燈光乍明。
突來的光線讓我眯起眼,來人愣了兩、三秒,才將手從電燈開關上撤下。
「雁茗,幹嘛不開燈?」社長放下包包拉鬆領帶,帶著疑惑坐到我旁邊。
「……世揚,她騙我。」
「誰騙你?」
猛扯他的衣襟,我一頭撞上他肩膀,不言不語,濕意卻沿著布料急速蔓延。或者說“失意”。
世揚被我嚇得一陣手忙腳亂,最後隻得輕順我的背,笨拙地安慰著。
「你不要哭……」
不哭麼?可是我很難過。雖然坐著,卻感覺搖搖欲墜。
「不要哭……」世揚這麼說了,「我會陪你,還有朔方和昆恩都在。」
34、
「那麼,等待是怎樣的感覺,有什麼心得?」
聽完我的故事,老板娘有此一問。
等待的感覺?心得?
……突然問我這麼深奧的問題,我一時間也答不上來。我沉吟道,「就是思考吧,好比我想清自己之所以常來“LIE”不隻是因為喜歡這裏的氛圍,也因為喜歡這裏的咖啡。」
「喲~中邪啦?突然間這麼感性!」推了下我額頭,老板娘徑自燃起煙,笑道,「還記得當年你在我店裏大吼了聲“後門借我!”,然後像個毛頭小子一樣踹門而出,難得難得,小鬼真是長大了。」
「大姐……那是搶劫耶,我見義勇為膽魄過人,你該稱讚我的。」我佯裝委屈,而老板娘再一次失笑。
「還說呢,讓你拐到一個好朋友,又不吃虧。」說著她指指手表,拍了拍我,「你散步的時間要到了,快說吧,你思考的結論。」
「真要聽?」撐著頭,我以食指輕敲桌麵。
「請說。」
「……我有錯,是我、是我。」
一直以來,我都在思考。
思考在我還未做到不棄不離之前,我憑什麼要求人?
思考自己的消極、自己的膽小,所以至今才發現,把悠推開的根本不是別人。
日子恢複了平凡而且平常的模式,我以為自己應該會更難過、更心傷,如同那篇篇故事內所述般痛不欲生茶飯不思。但事實證明雁茗這輩子當不成如此纖細敏[gǎn]之人,除卻偶爾會被噩夢驚醒,我吃睡一如往常,稿件依期交上,同樣喜歡調侃世揚,同樣和朔方談笑風生。
我喜歡上散步。
散步幫助厘清思緒,而我有一條心屬的散步路線。
於是我日日在相同時間走經悠的門前,滿心期待地深信時間終能衝淡一切。總有一天,我在望見那道門扉緊閉時,沒有波瀾,唯有雲淡風清。
有時瞥見飛機掠過蒼穹,我會想。或許在某一處,悠同上次在“沙華”見到的漂亮女生過得很好。
那個女生對悠的眼神,是看得見的情深。我在朔方投向世揚的視線裏發現過一樣的東西,然而,在鏡中,自己眼底卻隻有顯而易見的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