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段(1 / 3)

臉去不來看我。“你當初一直給我們製造假象,好象你很愛梁曉夢,好象凶手就是你,但你又不承認也不否認,還假裝要逃到東京去,害我們在你這裏繞來繞去,要不是找到高達彤,這個案子是結不了了。”

“是啊……如果沐歌想逃,現在已經在太平洋的另一岸了。”我口氣輕鬆地說,但是我的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地往下流淌。

“她不認罪,其實我們也沒有足夠的證據指控她。畢竟那兩具屍體找到時都差不多腐爛了。我隻是不明白,既然沐歌她不想活了,為什麼不來自首呢?”

“自首?也許她怕自首了,你們就會饒她一命,而且,我想,她需要一點時間來緬懷過去。”

“也對,畢竟她和我們這種貪生怕死的人想的不一樣。”

走到接近校門的街口,他回頭說道:“好了,就送到這裏吧,你回去好了,再見了。”他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噢,對了,即便想救她,也別一心把自己的命搭上啊,誰都是人生父母養的。”

我看見他越走越遠,我覺得過去的生活將從此遠離我的世界了。我回憶起那如同田園詩般美好的童年和少年時代,我真的不敢相信難道我以後的生活就沒有那裏的一切了麼?我站在有點兒淒清的路口,這裏的樹在我眼前隻是一片貧瘠的綠色,我感受到我的生活我的幸福乃至我的生命都將如同這遠離鄉村的綠色一樣變得不可救藥得貧瘠。人工的草坪也不可能露出瘋長的態勢,它們永遠是淺淺地,矮矮地,沒有任何可愛的可怕的異味,可以讓情侶們愜意地躺在上麵談情說愛,而不是像農田邊水溝裏那些不知名的野草,隻顧著不可遏製地長高長長,撥開一從綠得發黑的草,那裏是個世界,一個孩子為之著迷的未知的,充滿無限可能性的世界。

許久以後的一個晚上,我在燈下翻出舊相冊,我把沐歌留給我的照片拿到燈下仔細欣賞,這張飽蘸了綠色的照片上有一個白衣的少女,她站在河邊的一棵榕樹下,一手輕扶著粗大的樹幹,一手垂下來放在裙裾邊。她那羞怯的微紅的笑靨燦爛得像山村五月繁花似錦的草地,我可以從那對未來懷著無限憧憬的眼眸裏看到一道光,那是她身後明亮的藍天裏那道彩虹也無法企及的七彩光芒。

我在相冊裏找到一張幾乎一模一樣的照片,所不同的是切割時,我故意讓照相館的人保留了照片一角那模糊的半張臉。閉上眼睛,我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年代……

雨後初晴的夏日午後,榕樹葉上不斷滴下的雨珠,碧綠清澈的河麵上此起彼伏地響起丁冬聲,一圈圈漣漪無聲地化開。小船在彎彎的河道裏穿行,兩岸濃密的綠色枝葉把整個河道圍成了一個綠色的清幽的山洞,曉夢站在一棵榕樹下看著船裏的我,她身後有一道飄渺的彩虹。

我舉起相機留下了這一個瞬間。

沐歌蹲坐在船頭,她回過頭衝我微笑,我的視線在這一刻終於變地清晰――也許以前和以後再也不可能如此清晰地看見她的笑臉,看見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和那兩道英氣逼人的濃眉毛,看見她嘴角邊露出一抹柔軟的微笑。她回過頭去,看著何岸上的曉夢,這目光在我的記憶裏定格,從此升華為一種永恒的紀念。

我突然記起某個睡醒的早晨,陽光透過頭頂上方幾盆吊蘭的葉尖,白樺正衝我微笑。到現在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對那個小屋的記憶總有一點黴味,那是我和白樺搬進去以後醒來的第一個早晨。她靠在我身上,用溫和的諒解的口吻說:

“你一直在叫著一個名字――沐歌,她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