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之夢·暮之歌》
更新日期:2011-05-04 17:11:11
作者:毆丫
簡介:那時候我們很懵懂,
不清楚最愛的是誰,
直到我們明白過來,
原來最好的時光已經流走。
第一章
今天早上我做了個夢,我又夢見了童年時代那片一望無際的麥田,記憶永遠定格在麥穗高過頭頂的年歲,綠色的麥芒頂著半個尚看得見的天空,好象大地伸出無數雙手,托著藍空裏幾縷羸弱的白紗。
我牽著曉夢的手在一條田埂上慢慢走著,我喜歡曉夢的兩條眉毛,它們在那少不更事的年紀上就結上了兩道輕愁――盡管她的眼睛,鼻子,還有總是溼潤嬌嫩的嘴唇都為人稱道。我們沒有說什麼話,因為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空氣裏到處彌漫著春日麥田的青草味道,我仿佛還能體會到豐收時節麥場上揚起的芒刺吹入鼻孔、衣領的不適感。風過田埂,耳邊傳來遠遠的犬吠聲,還有紅衛兵嘹亮的歌聲。
然而一轉眼,我就和曉夢坐到了一艘小船裏,她穿著高中時常穿的那條白色連衣裙。我走到船頭,撐一支竹篙,小船在河裏緩緩前行。被梔子花的香氣熏染過的少年時代從遠處悠悠地飄過來,掠過鼻尖。我甚至還能感覺到手上傳來竹篙的浮力,看到水麵映著兩岸蒼翠欲滴的樹、莊稼和草地,水波蕩漾蕩漾,生出的漣漪一層追著另一層直到岸邊的泥灘。
然後我就在水麵的倒影裏看見曉夢站在河岸上,她的左手後邊是一棵枝繁葉茂的榕樹,遠處田野的風和陽光正一點點,一點點地由她背後繞到眼前,她腳下的草地於是翻起了一個個綠浪。
我正納悶站在船上的另一個人是誰,視野裏出現半張模糊的臉,這個人似乎要轉過身去背對我,又似乎要轉過身來麵向我。好象在重溫一部老電影,當模糊的鏡頭快要變得清晰,或者說當我想要調整眼睛的焦距時,千萬道曙光射進我的眼睛,夢境變成了一片耀眼的白色……
我睜開眼睛,我的清晨永遠徜徉在半夢半醒間,我需要大約7、8分鍾的時間來調整自己的心理和生理狀態。我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專注於窗口那一盆不知名的植物,它的一片葉子伸到天空裏,每天要為自己接一些露水,那滴露水順著葉脈遊走到葉尖,朝陽的折射使這個小小的水世界變成了另一顆太陽。
我坐起身,那顆小太陽隨之墜落,碎成濕淋淋的一片。
我的床頭櫃上放著一張上海―東京的機票,是雨露寄過來的。說實話,隻有看著照片我才能從過去挖掘出一點點的影子,她的樣子已經成了平麵的了。無論我怎樣努力地回憶,就是記不清她其他的一切,音容笑貌、舉手投足,都遙遠而陌生,我唯一的印象是她很美,像曉夢一樣溫婉美麗又帶點兒女孩兒家的嬌俏可愛。我想為什麼我對她會如此陌生呢?也許是因為當初我們並不曾怎樣地深愛過彼此吧。
我記得是連風介紹我和雨露認識的。
連風是我大學時代的一個同學,讀研究生時我和他一個宿舍。他是個典型的花花公子,家境非常好,人也風流倜儻,所以在我們學院裏很吃得開,女朋友換了一茬又一茬,像一年輪作好幾回的水稻田一樣忙忙碌碌。他有一個很令他難堪的綽號,叫“小仙女”,我一直不敢告訴他這是我給起出來的。那時候很多人的綽號已經找不到出處,但是隻有我記得連風為什麼叫“小仙女”。因為我習慣叫他蓮蓬頭(洗澡的那種),後來又演變為撒花(蓮蓬頭的另一個說法),接著是散花,因為散花的是仙女,加上一些愛昵的稱呼,就進而變成了“小仙女”。出於內疚,我後來一直管他叫連風,而不是小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