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沒有睡好。這樣的感覺,仿佛又回到了嘉琪一歲的時候,當初每天晚上為了給嘉琪喂奶,我也是如這般,夜不能寐。
第二天醒來時,已經將近中午。
這是一個陰天,外麵的天空布滿了陰霾,風很大,窗外有樹葉飛揚。
幫嘉琪做了碗小米粥後,我就一直和嘉琪呆在房間裏,看著電視,聽著窗外的風聲。
看著電視上方的圓形掛鍾的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和嘉琪分別的時間漸漸逼近。
終於到了傍晚的5點。
那時候,我起身了。
我給嘉琪穿上了新買的白藍色棉服,穿上了粉色的小跑鞋,還用藍色的束發帶給她不長不短的一頭黑發紮上了兩條短短的小辮子。
我要以最美的姿態送走嘉琪。
5點半,我領著嘉琪出了門
外麵竟開始下雨,狂風大作。
我撐起傘,嘉琪抓著我的褲腳,我們一起走出了家門。
因為雨天不好騎車,所以我在最近的地點打了的,告訴了司機陳先生所給的地址。
5點50分的時候,我到達了陳先生指定的地點。
抱著嘉琪下車,我付了錢,撐起傘,環顧著四周。
這是一個安靜的小區,周邊是規劃地幽靜的草坪和小區住房,人流很少。
我走在小區的道路裏,撐著傘,嘉琪抓著我的褲腳。
雨下得很大,地麵上一片濕潤,透明的雨滴落在水中泛起水波,腳踩在水裏的時候白色的水花不斷地濺起。
然後,抬起頭,我就看見了。
一輛黑色的保時捷966從遠方緩緩地劃過水麵行駛而來。
那一刻我的心跳加速。
我知道,陳先生來了。
我停下了腳步,嘉琪站在我的左邊,抓著我的褲腳,小臉驚訝地看著前方。
黑色的車子在前方十米處停下,然後,駕駛座的車門打開了。
一個身穿黑色西裝,一頭黑白相間的頭發,大約4、50歲的中年男子從車內走了出來,他手裏夾著一個黑色皮包。
他就是陳先生了。
我心裏有個聲音這樣說道。
我站著沒動,也沒出聲。
隨著陳先生的走進,我看清了他。
他身材中等,方形臉,雖然臉上有些歲月的滄桑痕跡,但是依然顯得有些帥氣,顯然年輕的時候也是風華絕代,迷倒眾生。
走到我眼前的時候,陳先生的目光在我和嘉琪身上掃視了一會兒,隨即伸出了手,笑眯眯地問道:“你就是楊建東吧?我是陳凱燁。”
我微微點頭,臉上強笑,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陳先生你好。”我收回手,以我學生的身份和他握手,我總覺得有些尷尬。
“好漂亮的小女孩。”低下目光,陳先生打量著我腳邊的嘉琪,不禁讚道。
我嗬嗬一笑。
“她叫什麼名字?”
“嘉琪。嘉許的嘉,王字旁的琪。”
“嗯,這個名字不錯。”陳先生看著我微笑道。
我再次一笑。
略一停頓,陳先生臉色正了正,問我:“那麼,你想好了沒,願不願意把她交給我?我可以收養她,像親生女兒一樣對待她,我家的條件我電話上說了,足夠她一輩子不愁吃穿。”
我的身體僵住了。
那一刻,我真的痛徹心扉,整個人都在冰冷的雨中微微顫抖。
我真的好像說出不願意。
我真的不想把嘉琪交出去。
但是,為了嘉琪,我隻能把她交給別人。
我的錢隻剩下500多了,我已經不可能再養嘉琪了。
“我想好了,我願意。”我如是道。
陳先生滿意地點了點頭,露出微笑。
他忽然向我走近了一步,朝我打開了手裏的黑色手提包,我愣住了。
裏麵是好幾疊百元人民幣,乍一看,至少有5疊。
“這些錢給你。”
“這些我不能要……”
“這些你應該收下。”陳先生打斷我的話,把包遞到了我的手裏。
拿過沉重的黑色手提包,我感覺整顆心都變得無比沉重。
我知道,這是一場交易。這是我用嘉琪換來的錢,這也是我照顧嘉琪三年來的報償。
真是可笑。
真是可悲。
“那麼,我可以帶走她了嗎?”陳先生低著頭看著躲在我的腳後麵的嘉琪,笑問道。
“請等下,”躊躇了一下,我說道,“讓我送琪琪上車吧。琪琪很怕陌生人,不會跟您走。”
“那好。”陳先生點了點頭,然後轉身朝著保時捷的方向走去。
我把手提包掛在雨傘柄上,彎下腰,露出笑容,對著嘉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