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段(1 / 2)

「完畢了嗎?」她用微弱的力氣挪動嘴唇,「不管花多少力氣,你都沒法碰這隻左臂殺死我。」

我沒有再次動手,因為稍微冷靜後,我突然想起一個差點被自己遺忘的問題:「喂,我說小琳,你為什麼要活下來?」

「啊?」

「在你身邊的所有人都會因你調律的效果而死,不管喜歡的人還是討厭的人,不是麼?這麼無趣的人生,為什麼要活下來?」

她回頭看了看我的眼睛:「不知道,活著就想繼續活下去,僅此而已。」

真是徹頭徹尾的人類。

我了然般地點點頭,向在旁邊大睡了一場的使役精靈呼喊:「阿奇,工作了。」

「啥?」

「捆住,拜托。」

黑貓不情不怨地改變了身上的調律紋路,從尾巴拖出長長的光帶,將目標物除了左臂以外的部分牢牢綁在地上。我抬起因為不斷攻擊而鮮血淋漓的指尖,用牙齒扯下翻轉的指甲,仔細一滴滴將血淋在她左手那個讓人不快的蛛網般紋樣上。然後起身。

「回家。」

輕易整理掉我身上的汙漬,我兩肩扛起軟蓬蓬的兩隻貓,踩過一地的殘破肢體走向房屋的大門。

「喂!你!」

啊,這是我比起虐殺更期待的時刻。

「對了對了小琳,我忘記說了。」我覺得自己已經壓不下臉皮抽[dòng]的笑意,「完全解放成為因子的我,不需要調律就能使用精靈的力量,不,不如說是跟精靈差不多的東西……比如說我的血,自然而然就能把別人的調律腐蝕破壞。」

對,我想看的就是這個表情。絕對的自信崩潰,無法相信、恐懼、抓住身邊的一切拚命掙紮,像尾巴被踩住的困獸,四處張望著找尋不可能存在的生機。

「我沒完全破壞啦,不過,把你那隻手上關於『把死亡目標從你身上轉移』和『再生』的部分破壞了。從現在起你好好小心,就算走一步路你也可能摔斷頸骨,喝一口水也可能嗆成肺出血而死哦。我啊,會很愉悅地等待你死的消息,一直等待的,哈哈哈哈……」

胸中的狂獸發出吃飽喝足的滿意吼聲。

等我飛速地離開那座大樓,正看到一架失控的貨車撞進它支撐的結構柱。整座建築在我背後像被巨大的手推動一樣扭曲螺旋擠壓,最後變成雜亂的廢墟。

早晨的陽光在地上投出那個怪物的影子,我看見橫七豎八的鋼筋和水泥塊中間,伸出一隻繪著華麗花紋的左手,斷裂,然後嗒嗒滾到我的腳邊。

「切,也太快了。」

尾聲,崩毀之音

必須通知她們。

她一邊開著車子朝設計室前進,一邊在腦海中重複這個念頭。軀體裏裝滿了徹夜消愁喝下的酒精,但大腦卻接住自己的調律而保持清醒,還足以理智地思考現實的問題。

最嚴重的情況已經出現,作為禦柱,她應該立即通知所有的同伴,然後對事態進行聚會和商議。

可是這麼做的話,她也會讓她們得知另一個事實:她輸了。

身為禦柱的她,輸給了破滅因子。就算一時疏忽,有另一個禦柱的因素夾雜其中,這場失敗也是不可饒恕的事實。

……也許會被質疑能力,推下禦柱的職位。

將車倒入車庫後,她趴在方向盤上,想到了這個最可怕的後果。設計所的員工來敲著她的車窗,她煩躁地揮手,想讓對方退開。

咚咚的聲音越來越響亮。

她憤怒地抬起頭,準備大聲喝斥一下那個不知道看氣氛的可憐蟲,卻呆愣住了。

帶著十字花紋臉大型犬的長發美人,正笑盈盈站在她的車窗外。

「凜音?!」

「好久不見,莎蓉‧李……大概,離上次禦柱聚會已經有六年了吧?」她解開阿米脖子上的項圈,「我家的員工受你關照了呢。」

莎蓉瞬間回憶起發生的一切:「凜音!為什麼你身邊有人形因子?!」

「那是我家的員工啊。有什麼問題嗎?」

「你知不知道那怪物對巴別塔來說有多危險?!」

她停下了吼叫,眼前這名女子絲毫不為所動的臉讓她心中響起了警報聲。

「為什麼,巴別塔必須存在?」凜音認真地問著這樣的問題。

「哈?」

「我是說,為什麼你們都覺得巴別塔必須存在?」她摸摸阿米的頭,「我在當禦柱的時候就想了,減少人類的數量,把人類從世界的神座上推下來,和其它精靈站在同一地位,共存於這個世界,好像也不是太壞。正是那個無聊謊話,讓我們和精靈站在了對立麵不是嗎?」

「你以為現在的人類失去了巴別塔能在這個世界上存活?」

「總有人能做到,沒用的弱者自然淘汰也不錯。靠那個謊話庇護,隻會讓苒爾這種層級的破滅因子越誕生越多,你們都沒看到這個趨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