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山是一座綿延百裏的大山,正值春光時節,前人有“詩”讚曰:萬壑爭流,千崖競秀;鳥啼人不見,花落樹猶香;雨過天連青壁潤,風來鬆卷翠屏張。
山草野花開懸崖峭嶂;薛蘿生佳木麗峻嶺平崗。
不遇幽人,那尋樵子?
澗邊雙鶴飲,石上野猿狂。
如此人間仙境,理應有神仙般的人物登高望遠,遠遠看去,美如畫,不勝收,才不枉這地上蓬萊似的景致。
然而此時黑風山上,卻隻有一隻黑白毛色的大熊,對著那白雲深處嘶吼。
“我站在,烈烈風中,恨不能,蕩盡綿綿心痛;望蒼天,四方雲動,劍在手,問天下誰是英雄……”
歌是好歌,詞蘊雄奇,然而這唱歌的熊嗓子實在太難聽了點。
嘰嘰咕咕像是嬰兒學那野豬在叫,旁邊的一眾小妖們聽得眼冒金星,卻又不敢多言,甚至連堵耳朵都心驚膽戰。
要麼被大王用巴掌拍死,要麼被這歌聲折磨致死,這是一道很困難的選擇題。
黑白熊鬼哭狼嚎地唱了幾段,大概是因為忘了歌詞,重複幾次之後便閉上了嘴。看著滿山被驚飛的鳥兒,感慨道:“好鳥通人性,都被我的歌聲吸引,隨之起舞。”
一眾小妖看著那越飛越遠的鳥群,違心附和道:“二大王天籟之音,我等如奉綸音。”
這黑白熊看似憨厚,實則是鬼精鬼精的穿越者。
原本隻是個去動物園看熊貓的遊客,卻稀裏糊塗出了意外,穿越成了一隻熊貓。
經過了後世那麼多人情曆練,虛溜拍馬之道雖然不算精通,卻也比這些小妖高出不止一籌。
這等虛情假意,黑白熊看在眼裏,卻也隻覺有趣,並未放在心上。
穿越至今,已經三十三天,就算失戀,大概也能緩過來了。
因此他也漸漸接受了自己穿越變成一隻熊貓的事實,除了特別能吃之外,其實當一隻熊貓沒什麼不好的。雖然一直努力說服自己忘記過去,但黑白熊還是用過去的名字作為紀念。
這一輩子,他還是自稱關搏,關鍵時候能放手一搏。
黑風洞的大王是黑熊精,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看到了關搏硬說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兄弟。
關搏心想:這黑熊的老爹毛發估計得長青苔了,才會出現一個熊貓弟弟吧。
不管如何,關搏還是加入了這黑風洞之中,成了二大王。
黑熊精終日隻是修煉,偶爾跟白花蛇精和蒼狼精去打點野食,開個露天燒烤聚餐,又或者去不遠處的禪院裏麵跟一老和尚嘮嗑。
這日子過得倒是挺滋潤,最起碼竹筍水果都不缺,這對熊貓來說已經相當不錯了。
對著夕陽開了嗓子,關搏心滿意足地往洞裏走。沒有上級檢查、沒有兩學一做、沒有競爭上崗、沒有開會致辭、更沒有每天喝不完的應酬宴,這妖怪的日子比之前可輕鬆多了。
回到黑風洞中,天色已暗,一眾小妖都打起了火把。洞裏登時一股鬆脂味,而且還死熱。
這讓關搏有些不爽,原生態的洞穴啊,就得忍耐這點小麻煩。
“再過兩天,得將架風術給學會了,不然這天氣越來越熱,還點火把,還讓不讓熊活了?”關搏暗暗嘀咕了一句。
關搏邁著大爺步,回到自己的草窩裏躺下,抓過兩把茅草,就編起席子來。這黑風山雖然物產豐富,但都是原生態的動植物。關搏實在受不了每天躺在亂糟糟的茅草上,甚至吃喝拉撒都在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