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謂的大部隊。我才恍然大悟,剛才穆青青是騙那個暴徒故意說已經報告了導員。王小凡!你真愚蠢到極點了。
來不及通知同學,我直接撥打了110。抱著穆青青,雙手緊緊按住她流血不止的傷口,我哭得一塌糊塗。穆青青卻隨手抓起一把雪,向我臉上灑來,說,醜丫頭,快洗洗臉。
我木然。雙手仍緊緊按著她的傷口。我真怕,真怕她會流血不止而死。
穆青青無奈地搖搖頭,一點點掬起一捧捧白雪。天上猶自搓棉扯絮地大雪紛飛,有一個血娃娃在給我用白雪洗臉。
很快地,救護車來了。穆青青被順利地送到醫院,我通知了同學和導員。他們也都來了。
穆青青被傷到筋骨了,醫生說有可能會留下些後遺症。在醫生檢查傷口的時候,穆青青疼得淚水盈盈,卻一直麵帶微笑地望著我。
那時候,我才知道,她的眼裏心裏隻有我一個。
手術之後的穆青青疲倦地睡著了,雪白的床單,雪白的床,上麵睡著我深深愛著的、臉色蒼白的小人兒。情不自禁地,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我捧起穆青青纖細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地吻著。他們似乎發出驚歎的聲音,我卻視而不見。我的淚水不經意滑落,沿著穆青青的手背蜿蜒流向手腕,我希望,它們能一直流向穆青青的心裏。
穆青青的手指微微顫唞了一下,然後,我聽到壓抑著的抽泣聲。
穆青青沒有睡著,她閉著的雙眼流下清澈的淚。我伸手,輕輕捧著她的臉。
小凡……穆青青仍然閉著眼,嘴唇微微翕合,終於喃喃說道,我不知道黎茉在你麵前說了什麼,也不知道你對子憂的了解有多少。我想,關於子憂的一切,隻有我才配為你講述——
謝子憂,也和我們一樣,是個女孩子。她比我大兩歲。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雙方的家長也是多年的知交。子憂上小學的時候,我也吵著要上。所以,我們就一直一直在一起了。可以說,我和子憂的愛情,是從童年開始的。
說到這,穆青青輕輕地苦笑了一下,因為她聽見周圍人的又一片唏噓。然後,她繼續說——
我們在一起很快樂,我們愛彼此都勝過愛自己。這樣快樂的日子並沒有長久,高二的一次春遊,我們躲在樹林裏玩,然後,她第一次吻了我——卻被同學看到了。
然後就是所有人的職責,同學,老師,家長,所有所有我們認識的和不認識的人都職責我們。說我們不學好,說我們變態,說我們敗壞風氣。我不明白,我們隻不過是相愛了,我們的愛除了能傷害到自己意外,沒有傷害到任何人,為什麼、他們都那樣指責我們?這些,我不明白,子憂也不明白。所以,我們離家出走了,我們想找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生也好死也好,那將是我們兩個人的世界。
出逃的道路並不順利,沒多久我們就遇見了壞人。我們被人欺負,為了保護我,子憂被人打,我們又被人罵了。錢被搶光了,我想學《小婦人》中的喬那樣,剪掉頭發去賣,可是沒有賣出去。那時候我們才明白,我們是那麼的渺小。
後來我們說,自殺吧。
子憂偷了一個小販的滅鼠藥,我們把它和在一瓶礦泉水裏。子憂先喝了,然後我接過來繼續喝。可是,剛喝了兩口,子憂忽然把水瓶打在地上。她說,青青,我後悔了。我們不該去死。
然後我抱著子憂哭,子憂說,青青,我們回家吧。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容下我們,那將是我們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