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的窗外下起了雪。

“一年多了啊……”

“怎麼,又想起你那個強悍的手下了?”弟弟對著鏡子,耳釘上的閃鑽在燈光下璀璨奪目,他滿意地左照右照。

洪玲忽然露出一個意味難明的笑容:“雖然曾經利用她打出不錯的業績,不過她真是……”

“上司利用下屬很正常,何況人家根本沒把你這些招數放在眼裏。”

洪玲一愣,回過神來,看著弟弟那副德行,皺眉罵道:“你有必要把自己搞得那麼明顯嗎?我可是因為她,才接受你……”

“行了老姐,”弟弟遞出一個壞壞的嬌笑,“跟你說了,gay都是很出色的。家家難免出現個gay,我們家有這個榮幸,你要開心才對!”

洪玲還想說什麼,弟弟已經打開門往外走:“省了省了啊,老姐,我要去約會,拜拜,愛你!”

他拋出一個飛吻,門關上,洪玲收回目光再次望向窗外鵝毛般飄落的雪,忽然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雪一直下,4U的門牌上細細蒙上一層白。

莊文亭一人獨坐。

Flora沒有出現,聽說因為太受歡迎,去了別的夜場。替代他的,是一個叫Seasons的新人,更年輕,更有激情。熱鬧的氛圍中,她酒喝得太多;遊戲太搞笑,她也笑了太多。

前一個周末,她駕車去了簡笑嫻曾經住過的地方,那扇房門外貼著“低價招租/售房”的簡陋紙張,接了她電話趕來的房東領她看房時,房間內什物依舊,甚至那盆鴨掌木也獨傲寒霜,鬱鬱青青。

“這是我上一個房客留下的,小玩意兒長得太好,舍不得扔,我就幫忙顧著。”房東陪著笑解釋。

“她去哪兒了?”莊文亭漫不經心問出這句話,似乎希望從房東嘴裏聽到不一樣的答案。

房東似乎愣了一下,很快繼續臉上堆笑:“出遠門了……我看小姐你也不是誠心來買房的,也就不怕跟你多說幾句。上一個房客人很好的,房子租了七八年,中間她朋友過世,她就一個人住。租金我說添些,她從來沒有砍過價……走的時候也是走得體體麵麵,幹幹淨淨……”

莊文亭一時氣短,眼淚差點落下。最終,她抱走了那盆鴨掌木,房東還一再推辭不要錢。

“嘿,文亭,又在想她?”

一副好聽的嗓音喚回了莊文亭沉遠的思緒,站在她麵前的,是半年前熟識的4U常客,長相清秀,眼神迷人的曾毓萱。

這個年輕女孩不止一次地表達過對她的好感,即使她當著麵嘲笑她幼稚淺薄沒心沒肺,或者喝醉後向她傾訴她忘不了簡笑嫻的每一個小小的故事。

“不管你怎麼想,今天過節,你不能再拒絕我了吧?”對方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她把砝碼壓在莊文亭可能保存的一點點惻隱之心。

莊文亭笑。

這天晚上,她的枕邊多了一個人。

聖誕節的第二天,下了一整夜雪的城市白茫茫連成一片。從莊文亭的家門口延伸出去的公路有一段經過國內著名的泡湯小鎮。

鎮上一貫冷清的赫家一反往常,笑聲不斷。

原因是赫蕾的父母領養了一個4歲的小孩。一個白白淨淨的小姑娘,會跳會唱會撒嬌,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總是充滿好奇和靈氣,安靜的時候,神態像極了小時候的赫蕾。

兩個年近花甲的老人常常被她逗得時而操心,時而開懷,鄰居們都說,赫家的老兩口沾著這個小姑娘,都好像年輕了好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