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忘記她。」江景沅停下腳步說。
「我知道。」
「但我不明白她為什麽從來都不說。」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方式,而說出來,也不見得別人就能明白,不說也罷。」我淡漠地說著。
「那你呢?從今以後,你會用什麽方式?」
「我已經把姐姐交給洛姐了。」在聲音變得哽咽之前,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如果大家都對洛姐的事失憶了,那麽現在的我,看起來和以前完全一樣。綠紫每次起了頭想問洛姐的事,都被翩然攔住了。徐慕晞經常到我家,煮些東西和我一起吃,奇怪的是,我家的鑰匙什麽時候又跑回去了。我完全不知道。
我的日子像不連續的影片,由數個片段組成,中間卻遺漏了些什麽,想也想不起來。
(49)
吃飯的時候,徐慕晞抓著我的左手,把筷子抽走,放到我的右手。「霍煦生是左撇子,你是右撇子。」
她總是會用類似這樣的方式,將我從姐姐的世界裏拉出來。我就像入戲太深的演員,即使觀眾走了,我仍深陷其中。
我意外地發現,她對姐姐的認識,遠比我想像中的多。她有些難為情地說,其實她以前暗戀的學姐,就是姐姐。因為這個發現,我像隨堂考一樣,時不時地問她有關姐姐的事。在她印象中的姐姐,正是我最想留住的那部份。
說將姐姐交到洛姐的手上,不過是一種形式,如果姐姐還活著,不管她是和洛姐在一起,或是和男人結婚生子,她永遠都是我的姐姐,並不能將她在我心中的重量抽走。
說出那樣的話,不過是為了安慰自己,姐姐並不寂寞,而我也不寂寞,有人和我一樣在想念著姐姐。
徐慕晞從不逼我說話,她自己的話也不多,這讓我有種安心的感覺。我可以全心全意地沉溺在自己的世界,卻始終知道在這個世界之外,還有人陪著我。
直到有一天,我惹怒了她。起因是我說了一句話。我說,我想知道可以有多少次機會推開她。
那一天她曾問我,我以為我有多少次機會。這些日子以來,我反覆地想著這句話。
那句話,是我不安定感的表現,但在她的耳裏,卻是我挑釁的象徵。她可以接受我的冷漠,卻不能接受這種故意找碴的態度。
她手上的菜刀重重地落在砧板上,讓我嚇了一大跳。看著她起伏不定的胸口,我知道這恐怕即將是她有史以來爆發最大的一場火。她站在我的麵前,看著我的雙眼,似乎是看到了我的驚疑不定。她深吸一口氣後,表情恢複寧靜。
「我很想告訴你,事不過三,但我知道,就算你推開我三百次,我還是會給你機會。」徐慕晞壓抑地說著。
她又接著說,「你知道嗎?女人心不是海底針。是井中月。看得見,卻摸不著。」
我癡癡地望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的手放在我的胸口,她掌心的溫度穿透到了我的心。
「就像我現在雖然把手放在這裏,卻還是摸不到一樣。」
「那要怎樣才摸得到?」我知道我問得很傻,但就是想問。
她淺笑著說,「如果你肯多說些話,或許就能摸得著。」
「但我不確定我還能說多少。」我的視線飄離她的眼。
她的雙手捧著我的臉,逼我正視著她。「沒關係。我可以等。」
這女人讓人又愛又恨,她總是知道什麽時候該強勢,而又能拿捏得當那力道,既能捉住泥鰍,又不至於讓泥鰍給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