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裏尋覓著眼睛。
陰影裏藏匿著陰影。
愛是霽雪,愛是陽光;
愛是愛情融化的愛情。
血液裏流淌著血液。
心靈裏擁抱著心靈。
愛是煤炭,愛是火焰;
愛是愛情燃燒的愛情。
“怎麼樣不錯吧,”阿菁自得地詢問道。
方維呆望著阿菁,臉上流露出淒涼的苦澀的笑。
“好不好,你說嘛!”阿菁晃著方維的胳膊問道,“得到你的一句誇獎難道就這麼難嗎?”
“好啊!”方維很簡短地說道。此時此刻,即使是對她表示讚許也是需要勇氣的。
“其實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考慮著一件事,”阿菁羞怯地望了望方維,卻又不自在地避開了他的目光。
“什麼事?”方維顯得十足很遲鈍地問道。
“你呀,還真是笨。”阿菁慢慢地將頭顱靠在方維的肩上,“我在想將來,我們將來,”阿菁更是羞於啟齒了,卻令人突兀地問道,“哎,你愛我嗎,你可從來沒有說過你愛我!”
“愛!”方維不假思索脫口而出。但立刻,他卻為自己的這一回答震驚不已。
“我也愛你,”阿菁深情地說道,“你是我的生命,我的一切,比生命更重要的一切。”
方維的視線變得模糊了,抑製不住淚如泉湧,啊,如果我們的愛情不是誕生在這一時刻我該有多麼的幸福啊!
阿菁很驚訝於方維滿是激動的淚水奔湧而出,啊!他是愛我的,隻是從來都不知道怎樣表白,阿菁深為此而感動,就仿佛眼淚正奪眶而出的是她自己,她覺得自己應該給予他更多的鼓勵,啊,這個傻孩子,這個傻孩子呀,麵對淚水婆娑的方維,阿菁油然滋生出無限的愛憐之情與無法言說的衝動。
就在方維淚雨滂沱的當兒,他忽然感到一種異樣的顫栗,一個熱吻印在了他的額頭之上,“你呀,真是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阿菁嗔怪道,方維兀然感覺到這樣的話語何其熟悉,看來似乎誰都能認為自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起初,阿菁的吻是那樣的溫柔,緊接著便熱烈了起來,這種激動的狂吻使方維感到極不自在,啊,這是她的初吻,方維詫異萬分地想,可是他感到自己已經不能承受她的愛,因為這種愛讓隻是使他感到顫栗,羞愧難當,方維的身體再也無法支撐自己,他也不明白是為什麼卻已然負罪性地跪在了阿菁的麵前。
“阿菁,對不起,”他萬分痛苦地囁嚅道,至於到底說了些什麼,他也不清楚了,因為他的嘴巴已經完全不受自己的大腦所控製了,“我和別的女人發生了關係,我”方維還沒有意識過來,這一係列動作和語言都在一瞬間便完成了,他感到心裏頭的一根弦被硬生生地扯斷了。
“你說什麼,你?”阿菁驚疑地望著方維,顯然還沒有聽明白方維的話意味著什麼。
“我和別的女人發生了關係,我……”方維機械地重複著自己先前說過的話語。
阿菁勃然變色,仿佛整個的身體都在顫抖,胸脯劇烈地起伏著,繼而滿是屈辱的淚水奪眶而出。方維驚駭地望著阿菁,阿菁感覺到了他的這種注視,憤而奔出了屋外。
阿菁這是要幹什麼,會不會想不開去尋短見,方維已經不敢再往下想了,猶豫有頃趕緊跟著追了出來,卻哪裏找尋得到阿菁的蹤影。
尋覓了許久,也絕望了許久,懷著最後一線希望又折回到家中。大門依舊敞開著,白熾燈依舊刺眼地明亮著,阿菁依舊杳無蹤影。阿菁,你在哪裏,難道這一切已經不可避免地發生了,方維已不敢想象自己將麵臨什麼樣的一種結局。
此刻,方維的腦海裏又清晰地浮現出母親臨終前悲憤欲絕的神情,一個字眼在他的思想裏分外鮮明起來:死!對方維來說這甚至是一個很親切的字眼,一種久違的令人癡迷的體驗。
是的,死,除了死,還能作何選擇。懷著極為悲愴的心情,方維在阿菁那張譽寫著《獻辭》的信箋上如是寫道:
“隻有死才能證明這一切!”
隨即,方維扯熄了電燈,屋內頓時黑洞洞的,仿佛死亡一般的沉寂。繼而,他關上了大門,這似乎標誌著一種終結:愛情,生命,以及所有一切的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