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紀某年某月某日,一場意外的交通事故讓青年白領趙小晴魂穿千年,在南昭國的一片鬼林裏破殼重生。
這是一個人與妖共存的國度,這是一趟天方夜譚的奇幻之旅。
“小夭,飯做好了嗎?”
身姿纖細的白衣美男子躺在一把桃木搖椅上懶洋洋地曬著太陽,眉目精細,氣韻傳神,曳地的青絲似綢緞柔軟,未綰未束,在陽光下泛著黑珍珠般璀璨的光華。
一個白淨靈氣的姑娘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清湯麵走了過來,清秀的眉眼間攢著化不開的陰雲,“師父,我在這穀中當牛做馬地伺候了你十六年,你打算什麼時候放我自由。”
美男子挑起幾根麵條,吹了吹,慢條斯理地吸溜進嘴裏,動作極是優雅,而後不慌不忙地道:“小夭,為師記得還有一個月,才是你十六歲的生辰,”話鋒一轉,抑揚頓挫地緩緩講起往事,“想當年,你還是一隻剛破殼的醜小鴨,全身皺巴巴的,簡直是不堪入目,是為師慈悲心腸將你撿回藥穀好生照顧,又收你為徒,傳你醫術,教你洗衣做飯,放眼天下,再也找不出像為師這般盡心盡力的師父了。”
逢源君一番老生常談完,林夭已經去後院喂兔子了。
看著埋頭吃胡蘿卜的小白兔,林夭陷入了極其鬱悶的沉思之中。
自己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大好青年怎麼就偏偏投胎到了一隻蛋裏,還雪上加霜地被一隻左右逢源的老妖孽撿回了家,五歲起就開始洗衣做飯地伺候他,可憐自己這麼一個才貌雙全的大好姑娘就要被這老妖孽終生奴役在這與世隔絕的藥穀裏,孤獨終老地與在這老妖孽葬在一塊。
思及此,林夭倒吸一口涼氣地摔了個屁墩,旋即一麵拍著撲通撲通直跳的小心髒,一麵安慰自己道:“自己比那老頭年輕,肯定比他活得長久,等到他一命嗚呼,”
“小夭夭,是不是又在背後詛咒為師。”
林夭聽得膽兒一顫,訥訥地轉過頭,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殷勤道:“徒兒怎麼可能詛咒師父,師父吃飽了沒,要不要我再去下碗麵。”
逢緣君將空碗往林夭頭上一擱,笑眯眯地道:“紮一個時辰的馬步,為師先進屋小憩一會兒。”
看著那個信步離開的背影,林夭咬牙嘟囔了一句,“死老頭。”
逢緣君停了一下腳步,“兩個時辰。”
林夭心裏默默罵了一百遍死老頭。
藥穀位於一片陡峭的懸崖下方,即便是輕功絕頂的高手,擅長飛行的鳥族,要想一鼓作氣地俯衝而上,還是有些難度的。
藥穀前方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森林,林中草木茂盛,樹冠蔽日,即便是陽光最盛的正午,林子裏仍舊是昏暗陰涼,透著一股子森森寒意,得名鬼林。
逢源君是在一株桃樹下撿到林夭的,便就地取材,以這鬼林為姓,桃樹為名,取名林夭,三歲收她為徒,從此一步一步將她培養成自己的貼身小傭人。
一般來說是大人給小孩蓋被子,到了林夭這兒,便是小孩給大人蓋被子。
一般來說是大人給小孩梳頭發,到了林夭這兒,便是小孩給大人梳頭發。
一般來說是大人給小孩洗衣服,到了林夭這兒,便是小孩給大人洗衣服。
一般來說......
總而言之,各種合情合理的平常事,到了林夭這兒,都是背道而馳的辛酸淚。
在逢緣君百般懶惰的鍛煉下,林夭奇跡般地茁壯成長到現在,成了一個自立自強醫術精湛淡泊明誌盼著師父早死的堅強女子。
在隻有草藥,銀針,藥罐,兔子,懸崖,鬼林,師父的蠻荒之地裏,林夭閑來無事時也隻能別無選擇地研究起師父這隻老妖孽。
從外貌上來看,林夭推測師父是隻魅惑眾生的狐狸精,從習性上看,林夭推測師父是隻懶得長草的樹懶,綜上,林夭得出結論,師父是隻狐頭樹懶身的雜毛妖。
說起飲食起居,這逢緣君是異常挑剔,味道淡了,重做,味道重了,重做,早上要以晨露淨麵,晚上要以百花沐浴,屋子裏早晚要用佛塵打掃一遍,屋子外早晚要用竹帚打掃一遍。
真不知道在撿到林夭以前,這個挑剔又懶惰的男人是如何生存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