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間還是高高的日頭,下午卻隱去了。大片大片的雲朵遮擋住了太陽。天瞬間也暗了下來,一副風雨欲來的模樣。
臨洛宋府裏麵亂做一堆,有丫頭在長廊上快步的跑著,很是著急的模樣。眼瞧著她快步走近了一間書房,聲音焦急,氣息不穩:“大人快去蓮苑瞧瞧吧,夫人……夫人怕是不行了。”
最後一句,話語未出便掉下淚來,哽咽著說完就讓開步子,讓被喚作“大人”的男子走前麵。
男子身形高大,容貌清秀俊逸,慣有儒家學子的風範。聽聞丫頭的話,眉頭緊鎖,放下手中的狼毫筆,快步走了出去。
男子是臨洛城中有名的文官,宋泉瑜。宋泉瑜最開始在洛中出名,是因為他做了謝相國的女婿。而現如今,洛中卻隻知他宋泉瑜是個中丞,極有可能是下一個相國。
宋泉瑜行至蓮苑,隻見苑裏的丫頭都是一臉愁容,連著行禮都是怏怏無力,越往裏走,容色越是慘淡。
走到內房門前,一個丫頭掀開門簾,男子走了進去。
病床上躺著一個女子,臉色蒼白,雙目禁閉,卻仍舊好看。就如玉做的美人雕塑,無生人氣息,卻美得動人心魄。
想必病美人西施也不過如此了。
隻是那緊閉的雙目令人看著心驚,男子快步走到床前,握住美人的手,冰涼沁骨,他開口輕喚:“夭夭。”
美人聞聲,睫毛輕顫,無力的睜眼,她見來人熟悉的麵容,笑容慘淡:“瑜郎,我……”
才將將說三個字,就有些喘不過氣來,恢複了好一會兒,又才繼續:“我究竟……是怎麼了?”
美人名喚謝朝姝,小字夭夭。
謝朝姝之前身體一直康健,這次病倒突兀卻又十分嚴重。究竟是為什麼,謝朝姝想不明白。
是因為謝家被抄家嗎?可這事已過了一月,到如今才開始發作未免有些牽強。
況且在事發之前,父親就已經告誡過了,隻是沒料到,這一日來的這麼快。那些罪證好多她都是知曉的,而且她確實沒想到母親竟然膽子大到會去謀殺先皇後。
本是滿門抄斬的死罪,因著宋泉瑜的周璿,全家隻是被流放至略偏遠的地方。
她雖然難過痛心,但並沒有到不想活的地步。一家人都活的好好的,她憑的什麼要去死呢?
可這如山倒一般的病,聽著禦醫的話,香菊這些丫頭閃躲哀戚的樣子,她有一種自己快不行的錯覺。
觸及宋泉瑜的目光,哀痛與愧疚。謝朝姝心沉了又沉,不是錯覺?
可她才二十歲,分明是大好的年華。再則,她如何舍得瑜郎?成親四年,一無所出,可他從不怪罪她,還抵抗著同僚的調侃與家人的施壓,身邊一直都隻有她一個人。
她以為她的未來還長,她以為和他的日子還有很久。
無力的手反握住宋泉瑜的,力量微弱,宋泉瑜卻能感覺到,他握著她的手加深了些力氣。
他說:“不要想太多,好好養著,你會沒事的。”語氣輕柔憐惜,仿佛眼前人是易碎品。
謝朝姝輕輕的頷首,再沒什麼力氣說話了,她又慢慢閉上眼睛,隻有睡才是最輕易做到的事情。
過了好一會兒,恍惚間感到有人進了屋子,謝朝姝想睜開眼睛看一看,卻隻是迷糊的狀態,依稀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心無法猛烈的跳動,但周身卻盈滿了惶恐不安。
明雅公主!
為什麼會出現在她的臥房?!
明雅公主看上了她的夫君,三年了,被宋泉瑜拒絕了三年,明雅依舊在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