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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叮叮叮三聲,二月紅早已渾濁的雙眼裏泛出淚光來,他狠狠的將兩隻鐲子砸了,玉碎了一地,瑩瑩地像是一滴淚砸碎在地上。三連響,終成絕唱。

如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那年冬天格外苦寒,二月紅終於沒能熬過去,享年一百零二歲。

九門提督的故事,也終成傳奇。

第4章 番外 世有解語花

解雨臣第一次見到二月紅的時候,心裏是害怕的。

那是個四合院,那時候四合院還不像現在這麼金貴,不過普通四合院絕大多數還是大雜院式的結構,這座獨門獨戶的四合院,倒也少見。交春時節,天氣還是冷的,料峭寒風中解雨臣穿的有些單薄,他爺爺牽著他的手,走進了那座宅子。

解雨臣記得跨進院子,就聽到一陣依依呀呀的曲調,那時候他還小,不懂得那些婉轉的調子在唱什麼,隻知道,柔柔的亮亮的,很好聽。爺爺和那個老爺爺交談了幾句,解雨臣聽不太清楚,他隻注意到這個老爺爺的頭發好白,比爺爺白多了。

那個白頭發的老爺爺蹲下`身子,仔細打量了幾下解雨臣,道:“這娃子長的挺不錯的,身條也挺好,來叫一聲二爺聽聽。”

解雨臣怯怯的,睜著大眼睛朝自己爺爺身後躲,輕輕喊了一聲:“二爺。”

二爺不滿意,將他拉到前麵,道:“大點聲,又不是小姑娘。”

解雨臣大聲叫了一聲:“二爺!”

二爺點點頭,對解雨臣爺爺說:“不錯,嗓門挺亮的,這娃子我叫了。”然後轉過頭對解雨臣說:“做戲子終究不是什麼光彩的行當,不能汙了父母給的好名字,嗯,世有解語花,憑誰解花語,從今往後,你就叫解語花了。”

就這麼著,解雨臣,不對,該叫解語花,開始了他少年學藝的漫漫長路。

小孩子天性好動,又不容易集中注意力,硬要這麼小的孩子一圈一圈的跑圓場,一字一板的學唱詞,其實是難為他了,更別提拉筋下腰,劈腿倒立了,為了這些,小花眼淚都不知道流了多少次。偏生二爺又是個極不愛看見哭哭啼啼的主,小花這些眼淚都隻敢偷偷的抹,默默的流。二爺對小花其實不太親厚,小花的日常起居,有傭人照顧,二爺基本不過問。小花心裏也並不把二爺當作親人,那時候,他總覺得二爺是害得他離開父母親眷這麼久的罪魁禍首。他們兩個是師徒,也隻是師徒。

不過那些年裏,也有些快樂的時光。小花每年最開心的時候就是過年,那時候會有幾個玩伴從長沙來北京過年,小花就可以穿著他心愛的粉紅色小襖子,紮個羊角辮兒和霍秀秀吳邪他們瘋玩。小花頂喜歡偷偷從背後踹吳邪一腳,看他倒在地上一愣,然後嚎啕大哭的樣子。小花和秀秀總是合起火來欺負吳邪,吳邪那個笨蛋哭鼻子的次數比他和秀秀加起來都多。

再有就是平時,每個一兩個月,小花總能放一天小假。一般那個小假都是從郵遞員敲院門送信開始的。小花那時候字兒還沒認全,但是信封上巴乃張啟山這幾個字倒是記得一清二楚。小花開了門收了信就會舉著信封屁顛屁顛的跑到二爺那兒,二爺往往會給他幾個鋼鏰兒,他就能拿著這些鋼鏰兒去街上玩兒上一整天。可惜這樣的小假隨著小花一年一年長大漸漸少了,這幾年好像都沒有什麼來信了。小花其實奇怪,為什麼這個院子從來不像自己家裏一樣熱熱鬧鬧的,這裏一直冷冷清清的,一年也沒幾個客人,也好像從沒見過什麼生人。二爺平時幾乎不出門,不是抱著個半導體坐在院子裏哼上兩句,就是在自己的房間裏琢磨什麼東西,小花從來沒問,二爺也從來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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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所有孩子一樣,小花也想知道大人們會在房間裏藏些什麼好東西,他自己從沒單獨進過二爺的臥房,倒是秀秀和吳邪攛掇著一起進去過一回。那次他們趁著有人來拜年,偷偷溜進二爺的房裏,二爺房裏除了床鋪書桌和衣櫃什麼多餘的東西都沒有,看起來幹淨的都不像是有人住過。秀秀撅了個小嘴兒道:“真沒勁,我奶奶的房間裏還有個錄像機呢。”吳邪也附和著說他爺爺房裏有一條很小很乖的狗兒。小花低著頭,嘟囔道:“他又不是我爺爺,我爺爺房間裏麵也有很好玩的東西,有會吐煙的……”話還沒說完,秀秀和吳邪朝著小花身後大喊一聲:“二爺好!”就猛的轉身跑了,活像是火燒屁股。小花不知所措的轉回身子,看見二爺就在自己身後,他低頭扭著衣角,抿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二爺歎了口氣,揉了揉小花的腦袋,什麼也沒說,小花抬頭看著二爺,他也說不出來二爺眼神裏的是什麼,隻是覺得看著挺難受的。二爺輕輕拍了拍小花的腦袋,對他說:“你去找秀秀他們玩吧,以後別進我房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