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段(1 / 3)

誌恍惚,認不清人”的白玉堂當不成問題。

那麼,為何白玉堂會走到這條老路上來?

展昭暗怪自己先前渾渾噩噩,未曾想到這一節。頭緒既清,條理自明。難道他是去祭奠月華?心中好一陣痛:即在他留信警告之後,白玉堂仍不顧自身安危,出城來祭奠月華。

他可是在怪責自己?因而才有意疏離?因而不聽他的勸告出城而來?

他絕不肯信白玉堂曾經說過的話是無心戲言,就像他知道並承認自己是情不自禁一樣——他從沒有後悔這一件事。

可是,玉堂啊玉堂,你為何不願與我傾談?責難為何不能和我一同承擔?

他隻是不明這一件。江送良說的“白玉堂另有他人愛慕”等等,他早已不信。即若當真,他也需問明清楚,得能圓了此心,他也死而無憾了。

* * *

山崖算不得高,險的是底下湍急的激流。

立於崖邊,腳半懸於外,萬狀驚險,其人並無感知。青絲高挽,白衣如舊,正如周遭眾物,無甚突出變化。

隻不過當日是三人,現下就剩了他一個。

望下崖去,恨不能縱躍而下,跳入激流中,且看它能將自己帶到何方,準不定能尋著他,倒省了那時苦苦尋找之勞。

想到此,不禁笑了。早知尋人是那麼苦的差使,那時就隨他跳下去了。可不一了百了?笑意愈發深了,那人,對誰都恁地好,唯獨忘了自己。

真希望那時三箭斃命的人是自己,得他相護一同滾下山崖,豈非人生之幸?

猛然放聲大笑,笑盡心中可笑之事,笑盡天下可笑之人。可曾經那句“願以天下為敵”,如今還不是成了笑話一句?!

他竟連句話語也不曾留,連人也不讓他找到。就那麼該死的躲起來,躲藏起來……

不知何時他已跪倒在地,笑聲成了低咽。

他人或尚有托寄遺思之處,而他白玉堂,著魔欲狂的尋了月餘,隻有一張繡了他名字的殘破腰牌。記得當時他找到那腰牌的第一感覺全無驚喜,而是透心的恨!

恨透了這腰牌背後的一切人和事,恨透了被這些人和事牽絆的他。白玉堂一時忘了,他們相遇的因由。

憤恨難當之下,便想隨意將那腰牌埋了,臨動手,卻是一把土一把土的輕撒。古人無奈以衣冠為塚,今日他以腰牌為塚,托寄對摯友知交——展昭的無限懷念。

* * *

秋日的陽光黃得刺目,一抬眼,展昭才知自己已不停歇的急奔了一夜。奇怪,他並不累,倒有種將要放下心事的輕鬆欣慰。

這是好預兆嗎?也許是他想太多了,白玉堂一個人對付皖南三凶已綽綽有餘。若是……白玉堂安然無恙,他還出不出去見他?

想著,展昭暗自失笑,自己何時變得如此優柔寡斷了?既決定了,那就去;何必給自己製造理由,推三阻四。

水聲噪耳,引起展昭注意。聽那急不可耐一波接一波衝走的流水,稍複的心情又是沉重。那天若非他及時跳下,月華恐怕會被流水衝走,就此不見影蹤吧?

是了。那日他是落入水的,後來呢?後來?

腦中像突然被木棍擊中,悶痛難當,直欲暈去。

沒有……後來。

的確沒有後來。因為展昭看到了白玉堂。

他被逼到崖邊,隻差半步就要落下。

他的對麵是殺氣騰騰的二凶,另一凶已躺在地下,再也站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