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麼哭，老爺子還好好的呢！”
不遠處，陸榮軒暴躁地吼了一句。可是，誰都不能改變那位曾經叱吒風雲的老人的命運了。
60
60、離世之殤 ...
夜漸深，萬家燈火通明。
病房裏的陸家人也難得團聚在了一起，雖然每個人心情都很沉重。
醫生和護士來來回回忙碌了幾次，神色看不出有什麼異樣。隻有半坐在病床上的陸承康眼神晶亮，麵帶紅光，似乎完全不像一個病入膏肓，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的老人。
其實，所有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鑫鑫，到爺爺這來，背一首你剛剛學的唐詩給我聽。”
陸老爺子的心情很好，他和妻子兒女說了會話，又讓陸承康把自己的老婆孩子也帶到了病床邊，享受著天倫之樂。
剛剛上小學的陸鑫大概並不知道爺爺的處境，大聲背誦著《古從軍行》，滿臉都是興奮之情。“……聞道玉門猶被遮，應將性命逐輕車。年年戰骨埋荒外，空見葡萄入漢家。”
“換一首喜慶一點的詩吧，什麼戰骨啊荒外啊，太不吉利。”
他的母親林蔚藍強作笑容，先是表揚了他兩句，隨後又暗示他說一點乖巧好聽的話讓陸承康最後也能開心一些。
“哦，那我背一首《元日》，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小陸鑫搖頭晃腦地，給全家人都帶來了一絲不一樣的活潑與溫暖。
陸涵之也被他的這幅樣子給逗笑了。
剛才當陸承康向自己道歉的時候，各種思緒一下子湧上了心頭，一時間讓他感慨萬千。也許，自己和陸家並沒有太大了隔閡。
“看不出來你記性還這麼好。”陸涵之走到陸鑫的麵前蹲下，伸出手指點了點他的鼻子，笑得有些寵溺。一旁的陸榮軒很受用他對自己兒子的誇獎，趾高氣揚地朝他笑了笑，眼神中不難發現喜悅之情。
“你們要一直這樣走下去。”
正由陸珍妮和陸景軒陪著說笑的陸承康頗有深意地望了他們一眼，隨後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一直？
也許這兩個詞持續不了一個月。
陸涵之瞥了一眼陸榮軒，不動聲色地冷哼。
“爸，瞧你說得這麼嚴肅，我們怎麼敢辜負您的期望？不過您也要快點好起來，我們一家人才能團員美滿。”
陸珍妮紅了眼睛，一邊笑一邊用手抹了抹不小心流出的淚水。
陸承康點點頭，拍了拍女兒的肩頭，沒有再說什麼。
醫生和護士再來例行檢查了一輪。這一次，陸夫人跟著他們一起走出了病房。等她麵色沉重地再次走進來是，陸景軒上前摟了摟她。
“不用這麼緊張，都把我們的氣氛攪沒了。”
“景軒，不要這麼沒大沒小的。”陸承康中氣十足地說完這句話，意外地開始咳嗽起來。陸夫人一驚，連忙走上前去，為他拍背順氣，又調整了一下一些輸液管的角度。
“我沒事的……”雖然被妻子這樣照顧心裏非常感動，但陸承康仍然希望自己能保持著強硬的形象。“讓孩子們出去透口氣吧，我知道陪著我太悶了一些。正好也能叫老李他們陪我說說話。”
這是要跟縱橫的老臣子交代遺言了？
陸涵之和陸景軒交換了一下眼神，並肩走了出去。
“我真的沒有想到這麼快就……”
剛一出門，陸景軒就大步走向了消防樓梯，站在拐角處的床前，迎著夜風，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可以說，幸好我趕回來了麼……”
陸涵之跟著他走過來，站在他的身後，同樣長長第歎了一口氣。
世事難料。
“涵之，無論我說什麼，你的決定都不會改變了嗎？”
仿佛過了很久，陸景軒轉過頭來，放低了姿態去問自己的合作對象。
陸涵之看著他的眼睛，搖搖頭說道：“很抱歉，爸爸讓我回到這個家的目的就是阻止縱橫分裂，我不想辜負他的期望。”
“我不是說這個……算了，沒事。”陸景軒卻低聲地笑了一聲，然後舒展了一□體，踏上那半層樓梯。“我們還是回去吧，我想再陪一陪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