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迫近的死亡(大結局)(3 / 3)

你想知道結局麼。我的朋友,門羅,是被他母親早年的戀人一槍打死的。你是不想問,他為什麼不閃躲不還手,還是他根本就沒有應對的能力?他是個真正的男人,他比我成熟,一直以來,他都比我勇敢,比我堅強,我甚至嫉妒他,有晚霜那樣的好女孩愛他,為何他不懂得珍惜,不因此滿足,反而像個殺紅眼的惡人一般,日日念著複仇,死著殺人。這個世界原本就是生生相克的,他也會怕,他殺了牛翰,重慶的案子不是他幹的,是詩人嫁禍給他的。你能想象到他們的對話麼,‘那兩個女孩我已經放了。把金書遞過來吧。’

‘你讓我找的地方就是這裏吧。’

‘胡說。’

‘是這裏。’

‘你再亂說,小心我一槍蹦了你。小畜生。’

‘你不是我父親。你沒有資格這樣說。’

‘你父親,笑話,你父親,他才沒有資格!他憑什麼,他為了一些俗物,奪了我的一切,他有罪,他死有餘辜。’

‘你錯怪他了。真正犯錯的是我的母親。’

‘你說得不對。他們都該死。’

‘現在,他們倒是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她背叛了我,我要的是一個女人的愛,這世間什麼都不重要,對我而言,我死了,比活著更好。’

‘那還是我死吧。你還是活著好。’

‘為什麼?’

‘你的詩好。’

‘你不想殺我?’

‘從來沒想過。’

‘為什麼?’

“我隻想見你。’

‘見一麵,能抵消你的恨麼?所有人都是我殺的,我得死。你殺了我吧,隻要你殺了我,地下的寶藏,都歸你。我的作品都歸你。你可以成名,可以娶任何一個你愛的女人,你可以獲得所有人的尊重,你可以享受欲望所願意呈現的一切。’

‘你殺了很多人。而我隻殺了一個人。’

‘我希望你殺第二個人。’

‘夠了。你應該活著。你讓我母親感到遺憾,我不該,保留這一遺憾,也不應消解他的遺憾。所以,你還得活著。’

‘你活著。你就必須得死了。孩子。’

‘我願意。’

說他是個殺手吧,還真有點牽強,也許一開始,我就不懂得這個行業的生存法則,我調錯了遊戲的模式,以至於級別之高,我們應付不來。詩人姓田,叫什麼,我沒問,也沒有機會問了。他去了一個地方,想必過上了隱姓埋名的生活,他的詩注定會留存下來。這是一個兒子替母親還情債的故事,沒有什麼遊戲的規矩可循,惟獨一個‘恨’字弄人,惹下了不少生的冤孽。我到今天才明白一個道理:我們到這個世上,都是帶著責任來的,救贖是一小部分人解脫責任的方式,可對於我和門羅而言,活著,就意味著經曆,經曆不平凡,經曆死。現在,他走了,你也走了,該輪到我了。可是,我沒有足夠的勇氣迎接這猝不及防的死亡,我想要苟且活著,想要躲避一切多餘的打擾,我愛我的朋友,愛我的爸媽,現在,我十分悔恨,我沒有時候報答他們,我要走了。感謝這個職業,它讓我提前兩三十年懂得了一些生死的真諦,也謝謝你,這個即將升入天堂的天使,我會在靈前為你上一柱香,你可以托夢給我,我喜歡做夢,我不得不儀仗它,達成跟另一個世界的呼吸的精神的置換。替我給門羅帶一個口信,我騙了他,我違背了最初的誓願,我向世界隱瞞了這一切,我放了詩人一馬,因為,你終身報複的這個人,他也用他的後半生沉痛地報複了你。在那邊不要忘了我,朋友,一切都結束了,那些個溫柔的感人的畫麵都靜止了,在我們一同扳下的向日葵裏,在大樹不老的容顏裏,在童年難舍的淚水裏,在你與我垂死掙紮的命運裏。”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