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巽不是沒有見過太監,可那都是在宮外,太監大多打扮的跟尋常人沒有什麼區別,不會穿著正經的宦官服飾,這一回卻是真正的見到了。
可她卻不敢抬頭去瞧,隨著祖母磕頭,聽著太監細細的讀著聖旨,她竟然沒有聽清聖旨裏的話,還是等那太監走了以後,馮嬤嬤欣喜的拉著二伯祖母嘮叨著,她才明白過來。
先是說起一些賞賜,而後又提起已故的二伯祖父和祖父二人,將二人的忠義表揚了一番,又說五伯父的差事做的極好,如此囉嗦了半天,才提起讓二伯祖母進宮陪著太後說話,還點明了讓她要隨行。
等眾人撤了香案,二伯祖母緊張的問馮嬤嬤,“可給了禮了?”
馮嬤嬤重重的點頭,笑道,“哪能忘了,我親自塞到手裏的,一百兩的銀票,推托了一番,還是收了!”
“那就好!那就好!”二伯祖母扶著馮嬤嬤進正房,回頭瞧著還在發呆的房巽,笑道,“怎麼了?聽到要進宮,歡喜的傻了?”
房巽湊到了二伯祖母的跟前笑道,“我這是嚇的,聽說宮裏挺嚇人的,一不小心就會得罪了貴人!”
“哪有你說的這麼嚇人,太後還是很有意思的,年輕的時候我見過兩回,挺好說話的,到時候你就跟在我後頭,別亂跑就是……”
雖說是進宮謝恩,卻還是要去遞牌子的,大年初一的命婦覲見定然沒有二伯祖母的份兒,等到過了初五,馮嬤嬤才辦妥了,隻等著宮裏的消息。
可宮裏的消息遲遲不來,過了正月十五,天氣漸漸暖和起來,五伯父親自過來接老太太去西堂子胡同住。
跟著來的還有胡姨娘和房淑宛,老太太帶著房巽高興的搬過去了。
五伯父本來要將正院騰出來給老太太住,卻被老太太拒絕了,五伯父隻好將房淑安出嫁前住的院子好好修整了一番,又置辦了新家具,房巽擔心五伯父錢不夠使,偷著給胡姨娘塞了不少銀子。
房巽被安排在了院子的西廂房。
雖說住的局促了些,卻是熱鬧了許多,房巽莫明的有些失望,這個院子可不比金魚胡同,搬到了這兒,趙明端可怎麼翻牆頭?
可趙明端卻很久沒有消息了。
許是二月春闈,趙明端躲起來讀書了吧,房巽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可進了二月後,春闈結束,趙明端依然沒有影子,不止趙明端,這回連大海都不見蹤影。
這時候,卻傳來進宮的消息。
二老太太推了程家的賞梅宴,專心等著進宮謝恩。
前世,作為齊家的大掌櫃,房巽常常跟權貴有來往,可她是商人婦,進宮卻還是第一回。
房巽跟著二老太太上了轎子,一路暈乎乎的,直到跟著內侍走進了太後的宮裏才深呼了一口氣,她的確是進宮了。
戰戰兢兢的跪在台階之下,行了大禮。
太後讓人給二伯祖母賜了座,房巽老實的立在了二伯祖母的身後。
二伯祖母跟太後寒暄著往事,沒幾句話太後就扯到了房巽的身上。
“你家的這個小姑娘聽說在京城倒有些名氣,今日看來倒是有一副好皮囊!”太後的聲音蒼老而陰霾,明明這宮殿裏溫暖如春,還是讓房巽打了個寒顫。
二伯祖母也沒有料到太後的語氣這樣不善,她連忙拉了房巽跪下來,口中說著小丫頭不懂事雲雲。
難道是因為正明齋的緣故?房巽還沒有敢抬頭看一眼太後長什麼樣子,就被進來的小太監給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