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轉過頭去,對著人群嚷道,“閣老有什麼怕的!咱們兄弟就是不怕事的!不要仗著有權勢就欺壓咱們百姓!”
自古官員高人一等,這話說的極為中聽,人群中大多都點起頭,先入為主的覺得這老頭兒可憐,這一家子兄弟為父申冤,義薄雲天。
至於人死沒死,是不是正名齋的點心吃死的,竟是都沒人提起了。
墜兒從文無身後擠到房巽的跟前,頭上雖然有汗,臉色卻不慌張,她低低的在房巽耳邊道,“早按您的吩咐去請了同春醫館的劉大夫!還有長桐表少爺……”
房巽微微點頭,這才去瞧那老頭兒。
老頭兒身體瘦弱,穿著半舊的棉襖,襖子袖口處的棉花已經露出來了。
房巽向前兩步,湊近了瞧,不由嚇了一跳,那老頭兒麵若金紙,嘴唇發黑,眼睛禁閉,看著像是已經咽氣,可胸口似有起伏。
房巽顧不得那大漢還在跟文無嚷嚷,幾步上前,蹲下身子,伸手拉了那老頭的手過來把脈。
人群突然炸開來!
這個小丫頭想幹什麼?她不是房閣老的孫女嗎?這樣不知廉恥的當眾去摸那老頭子的手?
眼前的小丫頭身量嬌小,雖戴了帷帽,仍然遮不住脖子的粉白,從衣袖裏伸出來拿了帕子的小手,纖弱嬌美。
有人感歎,這一看就是養在深閨的小姑娘,如今在鬧事之中,這般不知規矩,實在是世風日下。
就算有那扶老助弱的姑娘奶奶,哪個不是在仆人婆子身後瞧著,給些銀子吃食也就罷了,哪有親身上手的?真是不知廉恥!
房巽依然置若罔聞,前世她能做到齊家的大掌櫃,比這惡毒的話不知道多少!
什麼有夫之婦還拋頭露麵,不守婦道,跟大伯爭奪掌家之位!
那些流言蠻語開始她還覺得難受,可婆婆楊氏說,那些人不過是瞧著你眼熱罷了,你要越活越好,你過得越好,才會讓她們越是難受。
房巽現在隻想瞧一瞧這個似乎死去的老頭是不是還有救治的希望!
手腕上的肌膚粗糙而褶皺,幾乎沒有溫度,脈象極淺,卻依然跳動。
這個人還活著!
房巽欣喜萬分,她回頭跟墜兒低聲道,“這人還活著,你快去讓人去藥鋪買些梔子和豆豉,煮上一鍋湯端來!”
墜兒答應了,可還沒抬腳就被一個大漢擋住了去路。
“你就是這鋪子的掌櫃?小丫頭牙都沒長齊,還學人家做生意!”
人群中傳來哄笑,這個小丫頭不過十多歲,怎麼就成掌櫃了?這正名齋可真有意思!
也有那聰明的看著墜兒不由眼熱起來,這正名齋日進鬥金,一個小丫頭當掌櫃,誰要娶了她可是發財了!
那大漢看著周圍的人哄笑,更得意了,他惡狠狠的道,“這是要到哪裏去!我告訴你們,這裏的事情不了,你們誰都別想走!”
房巽眉頭輕蹙,她站起身來,直直的立在那裏,自有一股迫人的氣勢,如青鬆翠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