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求保護。

“真是個可怕的男人。”看過延王的親筆書信,驍宗感歎道。明明已經看清了前方的結局,這個男人竟仍然選擇了最壞的最極端的一條道路——死亡。

“為什麼嗎……”驍宗輕聲地重複道,似是在回答泰麒的疑問,又像是在喃喃自語。

“行在集市的一輛馬車突然失控,前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兩邊是正在吆喝的商販,但是馬車已經停不下來了。如果車夫不改變馬車的方向,那麼前方擁擠的人群必定會發生無數死傷;如果改變馬車的方向向兩邊衝過去,那麼一旁的商販必定無法避免地受到波及……如此一來,他究竟應該怎樣選擇呢?犧牲掉少數的人而換取多數人的利益,又或是聽憑命運的安排不做任何改變?”

泰麒沉默著,驍宗的聲音仍源源不絕地落入他的耳中。

“多數的人會選擇後者,因為結局顯而易見。或許幾名商販會有相當程度的死亡可能,但是很多人卻會因此獲救。可是如果換一種情況……你站在馬車的斜前方無論是車夫選擇哪種方式都不會有生命危險,現在你的身邊是一名素不相識的路人,如果將他狠狠地推出去倒在馬車的前方,那麼馬車將會因此停下,所有人都不會有性命之憂——當然,那個人一定會死去,可是以一人的性命換取成千上百人的幸福難道不可以嗎?”

“不行!”泰麒狠狠地搖了搖頭,“不可以這樣……一定還有其他的方法。”他抬起眼睛,充滿希冀地望向驍宗,希望得到他的認可。但是,泰麒終究是失望了。那雙血紅色的眸子中沒有往日的溫柔和包容,在銳利如刃仿佛可以洞穿一切的目光下,泰麒難堪地垂下了眼睛——一切的假象無可遁形。

“沒有辦法。”驍宗一字一頓的話語撕裂了泰麒最後的一絲希望,少年顫唞著,幾乎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要聽到更多冷酷的話。

感受到懷中人的恐懼,驍宗輕歎口氣,果然,這種話題對於仁慈的麒麟而言殘酷得難以承受。“沒有人願意親手將無辜的人推向死亡。”他安撫般地摟緊了懷中的泰麒。

“任何一個心懷仁慈的人都絕不可能將那個人的性命親手葬送……即便,他的犧牲具備相當大的價值。蒿裏……正因為如此延王才選擇了自我犧牲。”

當一個國家和平了上千年,會發生什麼?當所有的苦難埋葬在曆史泛黃的書頁間,爺爺的爺爺的苦難經曆再也不能打動任何人。沒有競爭,沒有壓力,無數的黑暗開始發芽——腐敗,謊言,倦怠,懶惰,漫不經心……糟糕的風氣籠罩著整個土地,社會止步不前,即便君王手持荊棘鞭打,國家也不會向前。

國家生病了。

若要拯救它自內腐敗的身體,必須投下猛藥。失去光明才會愈發珍惜身邊的色彩,失去聲音才會注意到翅膀震顫的頻率,失去味覺才會回味酸甜苦辣。唯有品嚐過悲哀,經曆過痛苦,才會愈發珍惜得到的幸福。而讓苦難重歸這片大地,最好的方法莫過於——戰爭。

延王並沒有獲得“仁王”的封稱,但小鬆尚隆這個男人卻對人民有著別樣的執著。他甚至不忍心讓一個百姓在自己的手中葬送性命。因此,他不會發動戰爭。他不會將那個無辜的人推出去阻擋失控的馬車,即便這樣選擇的後果,難以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