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拉回到28年前那個激情四溢的年代。
薑白路、何岩、劉開平都是電影學院的學生。
薑白路是壓抑的,有著詩人般的氣質,纖細敏感,熱烈而含蓄。劉開平是奔放的,熱情豪爽,對一切都興味盎然,充滿激情。這兩位性格迥異的人能夠成為朋友,是因為他們共同愛著一個女孩兒——何岩。
何岩有著五黑的長發,一顰一笑間,眼波流轉,顧盼生輝,靈動而充滿生機。更妙的是何岩擁有絕佳的品味和想象力,對身邊的事物都能夠巧妙地體察,並表達不著痕跡的關心。
三個年輕人朝氣蓬勃,共同有著對未來的憧憬和對青春的迷茫。校園中,草地上,道路旁,無處不留下三人形影不離的身影。
其中,薑白路的沉默寡言讓他在三人中總顯得暗談無光,當他想要說話時他當然可以侃侃而談,但他那纖細敏感的神經總讓他籠罩在一種冷淡而憂傷的氛圍中,總會癡癡地望著遠方出神,極少被周遭的歡樂所打破。
老師們評價他將成為一個傑出的演員,能夠把所有角色的靈魂演繹得淋漓盡致,仿佛他本身並無靈魂,隻是一個可以容納各種靈魂的容器。
然而,沒有人知道。他對何岩的愛和渴望讓他在每一個無法消愁的夜晚茫然而孤獨地徘徊,當他試圖從虛無的自身中抓住些什麼,以靠近那得不到的美好的事物時,內心種種頹廢的力量總是阻止他前進。他的眼中偶爾會出現閃著粼粼波光的希望之湖,但這一切如同海市蜃樓一般,轉瞬間都消失不見,最後隻剩下深切的絕望。
終於,在畢業的前一天晚上,薑白路下定了決心,他的靈魂由於美好的設想而從蒼白虛無中變得有了五彩的顏色,他把何岩約到了她最喜歡的梧桐樹下。
夜很悶熱,由於臨近畢業,學生很多流連在校園中,薑白路和何岩坐在梧桐樹下,薑白路聽著周圍的腳步聲,
“何岩,你說這些腳步聲是注定了要進入我們共同的生活呢,還是要分別走出我們各自的生活呢?”
“我不知道,但我願意接受他們進入我的生活。白路,你最近是不是生病了?臉色這樣的蒼白。”
“我沒有生病,也許最近太累了。”
“嗯,你最近的戲很多,但還是要注意身體,如果不能呈現最好的麵貌,對將來豈不是很遺憾嗎?說起來,我倆下一部戲將要合作,真是令人期待。”
“是啊,你不知道我對這次合作有多麼巨大的期待。”他有些高興地說道,嘴角噙著笑,忽然又沉默下來,“其實,我有些話想對你說,你願意聽一聽嗎?”
“什麼話,我很樂意聽。”她溫和地望向他,察覺到他語氣中的凝重,感到不安了。
“何岩,我愛你,用我全部生命在愛你!我真怕,怕自己早已經死亡的靈魂再也沒有希望對你說出這些話,感謝上天,讓我終於說出了這句話。但我有自知之明,我並不期望你能夠回應這份愛慕之情。我知道自己是個懦弱,可憐,消極而無用的人,盡管和你在一起我會感到幸福,但這份愛情卻會讓你給你帶來痛苦和悔恨,這難免會玷汙你,傷害你,拖著你和我一起進入名為絕望的深淵。我明白你大約對我不是愛情,我不祈求你的愛情,我甚至為此感謝上天。”薑白路說著,眼裏含著淚水,口氣中也帶著淚水。
何岩的眼睛睜大了,臉色蒼白,渾身也戰栗起來,她慎重地說,“白路,不要說這樣的話,我們都知道你的好,你又何苦將自己貶低至此。難道我們的友誼不能對你有任何幫助嗎?我多麼感激你對我的愛,多麼想回報你對我的信任啊?這些都不能讓你振作起來,讓你去體會自己未來最美好的年華。你是多麼有才能的人啊!”
江白路搖頭,“我本就隻希望你隻要不拒絕我這份仰慕之情,你的靈魂是我靈魂最終的夢想,你的積極,樂觀,歡樂都讓我以為自己的靈魂也充滿了五彩斑斕的顏色,然而,我的靈魂太過蒼白無力,已經無可救藥了。我也因為這個感到比任何時候都淒慘無助,我原本就是一個陰沉黑暗的人,所有的一切都隻是個夢,一個沒有結果的夢,夢醒時分,我將仍然留在名為絕望的深淵之中,但我感謝你讓我曾經擁有這樣一個美麗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