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飛保持先前的姿勢,幹淨的臉龐仿佛一張漠然的麵具。
陳含又拿出紅衣女子的照片,一道刀傷穿過右眼劃過她白皙精致的容顏,“她叫Ann,和Bert是李戴維案的僅有的目擊證人,警車在護送他們去安全屋的時候遭遇劫持,她毀了容,沒了一隻眼睛,總算是獲救的,可憐Bert才活了16歲。那些劫犯死得死逃得逃,沒留下一個人證。如果遲遲抓不到凶手和幕後指使,等警方撤去證人保護,Ann的下場隻會更慘,因為她幫警方做了凶手拚圖。”
翻拍的彩色畫像上,金發藍眼的年輕人輪廓與藍飛九成相似。
“到現在為止,你沒一句話要說嗎?”陳含盯著藍飛的眼睛沉聲問。
他知道這麼多港警內部資料,又分明在菲律賓呆了三年……藍飛清了清嗓子,發現自己的聲音出乎預料地鎮靜,甚至帶了一絲調侃:“好大的威風,你是國際刑警?臥底還是線人?”
“與你無關。”陳含點指桌麵,“義幫已經派人到菲律賓暗中捕殺你和阿凜,你們勢單力孤,能撐多久?反過來,如果轉作汙點證人指證馮執生,按律是能減刑的。用你們道上的話說,出來之後又是一條好漢,你不妨……”
藍飛一陣嗤笑,氣都有點喘不上了,“道上道貌岸然,背地男盜女娼的家夥我見得多了,套著天使光環的跳梁小醜,你可是頭一個。”
陳含咬住兩排白森森的牙齒,半晌才哼笑一聲:“可惜上帝也救不了你的手指,”他從拎起一個鐵盒打開,推到藍飛麵前,“但是我能。”
晶瑩的冰塊中擱著四根慘白的手指。
藍飛嘶吼一聲,雙目眩暈,劇烈跳躍的腦血管仿佛瀕臨爆裂。
“別激動,還來得及。”陳含收回鐵盒,輕聲蠱惑,“外麵還是大清早,離你斷指不到8個小時。夜總會的專職醫生就住樓上,隻要你肯指認馮執生,我立刻讓他幫你接指。”
“哈!”藍飛怒極反笑,森然道,“你以為你是救世主麼?你竟然高傲到以為自己能主宰所有人的命?陳sir還是什麼鬼sir,”他啐了一口,縱聲大笑,“收起你的底牌,我不稀罕!”
陳含拍案而起,引以為傲的耐性幾近崩裂,“我可不是帶徽章的,警察能做的實在太少了,比如——刑訊逼供。”他拉下黑色幕布,露出一排稀奇古怪的工具,挖苦地瞥了藍飛一眼,取下個形如褲衩的鐵器敲了敲,“你要為黑幫守節?那麼古代女人的貞操帶再適合不過了。”
藍飛咳了幾聲,冷笑道:“我殺人向來幹幹淨淨,沒你這麼卑鄙下流,以折磨取樂。”他閉上眼睛,像是困倦到了極點,“我守的是什麼,你這種靠出賣人謀生的二五仔一輩子都不會明白……”
“你做什麼?”陳含驚呼一聲,見藍飛頭顱低垂,嘴角淌下殷紅血跡,心中一凜,又不敢貿然察看,連忙開門大呼醫生。
“是貧血性昏厥。”醫生下了診斷。
“那就是暫時性了。”陳含鬆了口氣,目光落在鐵盒上,搖曳不定。
“病人本身有些低血糖,受傷之後,咳,”醫生小心翼翼道,“情緒激烈,脾、肝可能有些受損。而且他腦袋上的淤……”
“我知道了。”陳含截道,“立刻安排接指。”
醫生仔細檢查了傷口,職業性地提醒道,“應該能存活,但時機不算好,恢複後也沒有以前靈活,不能握重物。”
陳含一點頭:“很好,隻要把斷痕消幹淨就行。”省得在陪審團麵前博同情。至於那半截拇指,權當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