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猶豫地追進甬道,除了戒備並不懼怕,甚至有股解脫的快意。不再困於情義,陷於算計,手中有槍便無所畏懼!
甬道連著暗室,暗室後又是甬道,將整個地下層連成密密麻麻的蜂巢,室內更是“蜂藏芍藥叢”,花樣百出。掠過一張張或沉迷不覺或大驚失色的臉孔,藍飛緊緊咬住陳含的影子。殺手大多有一種純粹的直覺,研究過的目標即使看不清臉,也能憑影子、氣味辨別,它近乎於信念,有時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跳過肉串一樣不堪交疊的軀體,藍飛搶回幾秒,衝陳含尚未邁進暗室的右腿射出第二槍。火光一閃,血漿四濺,活像打破的葡萄酒瓶。藍飛仿佛看到陳含向前栽倒,連帶著桌布上的餐盤、酒杯、刀叉呼啦啦砸了一地,屋內隱約傳來痛楚的呻[yín]——很好,還有力氣答話。
室內擺了一張巨大的桌子,地麵杯盤狼藉。迎麵飛來一塊滴著肉汁的瓷盤,藍飛閃身避過,舉槍環視一周,見無他人,立刻循聲逼近,“陳含,你還有什麼花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嗬,你肯出聲了?”陳含靠在跌倒的金屬椅邊,鬥篷早掉了,圖書館裏的那身衣服被醬汁酒液打花,鮮有的狼狽。他麵色蒼白,滿頭大汗,深黑的眼睛卻明亮機警,嘴角勉強一彎,想撐出慣有的優雅。
“省點力氣吧。”藍飛踢了踢陳含小腿,慢慢蹲下,“把後招交出來,我放你一馬。”
“……我騙你的,你還真信。”陳含疼得咬住牙齒,吃吃笑起來,“你騙我的,我可不信。”
藍飛右手舉槍,左手拔出褲管暗藏的匕首擦著陳含的槍傷釘在地上,“我入行十年還沒使過‘千刀萬剮’,不如你成全我?”
重力之下褲管驟緊,扯得傷口劇痛,陳含腰背一彎,銀色的十字架跳出衣領。他緊皺的眉頭微微一鬆,掙紮著將十字架捧到嘴邊,吻了吻,笑道:“……我也不受人要挾,你很快就會被,被他們找到,我知道你不怕死……嗬嗬,記得畫裏的船夫吧,你有沒有興趣客串?”
藍飛殺氣大作,一刀刺向陳含傷口,卻不防他重傷之下突然撲來,雙臂環住藍飛脖頸,使出格鬥術中的裸絞“斷頭台”。這必殺的一招萬不該迎麵施展,以免暴露胸膛要害,但陳含生生使出來了。驚怒之下,藍飛的槍口緊貼陳含心髒開了一槍。
巨大的後座力將陳含打出一米遠,砸在牆角。藍飛噗通坐在地上,靠在陳含倚過的金屬椅邊,雙眼刺痛,腦袋嗡嗡作響,一會想,他腦子壞掉了還是想同歸於盡?一會又想,不該這樣,微型槍的後座力怎麼能將成年男人打飛一米?
我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站起來?
後頸火辣辣的疼,藍飛伸手探去,隻覺握槍的掌心一空,腕部跟著一涼,金屬閉合的“哢嚓”聲清晰入耳,夾著男人嘶啞卻得意的笑:“終於抓到你了,烏鴉。”
32. 誅心之痛
“終於抓到你了,烏鴉。”
見藍飛大驚之下奮力掙紮,陳含趔趄急退,撿起盤子砸向藍飛腦門。
藍飛吐了口血沫,冰藍的眼睛直刺陳含:“你穿了防彈衣。”
“科技的力量,粗人先生。”陳含踢開掉落的匕首,靠著桌子勉強立著,用微型槍指著癱倒的殺手:“你以為區區小傷就能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