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人明顯一顫,再不做聲。
嗬嗬,那便是會對了意。
片刻,“你們都退下。”繡紋長袖一甩,皇後道。
“是。”
遣退侍人,一時宮殿隻留皇後與妙伯兩人。
“你剛才所說可是戲言?”
妙伯低首不語,嘴角擒笑。
皇後也是聰明人,自不會在無謂的話上多費口舌,便直接進入主題,“且說說,你若要幫,打算如何為之?”
朱唇輕啟,“丹犀之位對於九殿下而言實則隻有兩人與之爭之。首要做的並非如何奪位,”妙伯抬首,美目如斯,此時更增光彩,“而是,奪兵權,保性命。”
一語中的!
亓傲乾胞弟亓傲均尚隻十四,又心思單純,自是不必太過提防,隻消注意鳶妃即可。
棘手的是四皇子亓賢敏和六皇子亓灝。
二人在外守關多年,戰功並不多卻各自握有兵權,獨獨亓傲乾屢立戰功卻無兵權,兒子是奇才,老皇帝生性貪婪,自不願早早被奪了皇位,寧可讓無能之人掌著重權,說到底,不過忌憚二字。
“兵權?你我都是後宮中人,如何管得前庭之事?”
妙伯眼角閃過一抹妖異,光彩奪人,“雖說陛下隻有四子,然如今諸國紛爭天下大亂,皇親貴族皆覬覦帝位已久。宮中早已眼線無數,有意於丹犀之人豈止一二?皇後既是後宮之主,又怎會一無所知?”
“娘娘何必遮掩?娘娘是期盼殿下早登丹犀之人,又與殿下有母子之緣,打算應是做得更足。”
“而唯獨缺的,便是個裏應外合,內外牽線之人。”
妙伯和皇後都心知肚明,保命自然重要,但若隻保命而安於現狀亦不可行,畢竟動了那奪位的念頭,以亓傲乾的身份旁人必然忌憚非常,所以注定要大開殺戒。
這一切不過是一個局,輸贏間會死人罷了。
而,妙伯很清楚,他不要亓傲乾死,所以——
他不得不讓別人死。
此後的日子,注定是不會安生的。
的的確確,他什麼都沒有了。
但仔細想來,也不全是。
他也不求自己有能扭轉乾坤之力,就是希望能護住心愛之人。
恰恰這念頭於妙伯,又該死的根深蒂固!
妙伯這“安”,請了足足一個下午。從皇後處出來時已至傍晚,外頭有些飄雨。
心似有些沉重,未顧得細雨濕衫。
簫聲,從聽梅軒處傳來。
有些淒傷……
有些仇怨……
落花翩翩,雨中相思;君篤玉笛,燈火闌珊;水波零落,獨自寥寞;一杯苦酒,難解心愁……
妙伯自知,談起兒女情長,他必是最無資格的那一個了。如此公子,多好的一個追夢人,若他還能幫上一點忙,也無枉這無盡飄渺的思戀。
此一眼看了,便放下罷。
妙伯轉身,腳步蹣跚,此間憂傷,不知公子知否。
默然轉身,身後人濁酒淚流,而妙人……亦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