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文與威爾爭吵完,疲倦的坐在客廳的椅子上。
她撫摸自己日漸鼓脹的肚子,深黑的T恤衫未能把她肥胖的身體遮掩半分。
她的眼神頹靡,額頭上是虛汗。
房間裏狼藉地擺放著摔碎的玻璃酒杯,深深印在純白羊毛毯上的紅色酒漬。
像開敗了的月季。
寂靜的空間突然傳來曖昧的淚水聲,瑞文低低的哭泣起來。神情帶著狼狽,急促的眼淚從臉頰上流下。
她是美麗的女子,豔麗卻被磨損殆盡。
威爾站在陽台抽煙。眼圈散開,迷失風景。
一支煙很快被抽完,威爾轉頭去桌子上拿剩餘的香煙。他沒有用眼神傾斜一絲一毫。他又回到窗口,吞雲吐霧。
坐在沙發上的女人起身,她以一種淩厲的速度衝向那個她深愛的男子身邊。她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在振振作響。
她回想起一個小時前的那場戰爭。
我需要一個解釋。她記得自己聲嘶力竭的吼。高跟鞋在地板上摩擦的聲音循環往複。
那是一雙紫色絲絨的高跟鞋,有精致的茉莉花紋。
細細的跟上打著小小的結。
肚子的原因讓女人無法再穿任何貼身細膩的衣物,她隻能穿寬鬆的襯衫和T恤。但她始終沒有放下高跟鞋。
醫生警告再三,她沒有理會,依舊當作生活的必需品。
她狠狠的踩下高跟鞋,說,如果你後悔了,你大可去找朝,和他重修舊好。
威爾扶住額頭,他感到無能為力,瑞文,為什麼你總要疑神疑鬼。
那你為什麼就不能坦坦蕩蕩。怎麼了,老相好和你的頂頭上司在一起你吃醋了。
沒有,瑞文,我是深深愛過他,但我絕對不會背叛你。
你覺得我是否還會再相信你。
她尖叫著,把腳上的高跟鞋脫下,扔向對麵的男人。她覺得自己瘋了。
她與這個男人糾纏太久,心力憔悴。她是這麼的驕傲,不允許自己的落魄。
認識威爾的時候,她是這個城市最有名的富家千金。她視男人為消遣品,從不肯施舍半分真情。
沒有人會相信威爾是她的第一個男朋友。
她焦慮的想把男人占為己有。
她做到了,她讓一個高大英俊的同性戀者變成了上流社會如魚得水的青年才俊。
夜晚,她抱著威爾,卻總能從這個男子身上嗅到不安。
她知道他的內疚。
但她不肯認輸。
她拖著自己笨重的身體到達窗口邊時。威爾仍舊在吸煙。
他皺起了好看的眉眼,眼神裏透露著對生活的厭倦。
瑞文安靜的伸出雙手,她想要一個結果。
多年前她在酒會上曾經苦苦追問眼前的男子,但她已經不需要知道了。
當她和男人墜身下樓的那一刻,男子眼中的難以置信和恐懼,她轉身抱住男子,頸項糾葛。
這是她生命裏最愉悅的一次決定。
她凝望威爾,她看到了被事實擊碎的一張臉。
他們還是沒有去成南方。
那個傳言中美麗的小城鎮。
也許當初把威爾從朝身邊帶走時,她就應該預見到這個結局。
她從威爾的口中得知過朝的精神衰弱。
他告訴自己,朝失眠的時候,他光著腳在房間外的走廊裏來回踟躕,聽到朝在屋子裏歇斯底裏的哭喊,他最終隻能縮在牆角,等待一切過去。
黑暗中,一切仿佛都是沒有盡頭的。
他以為自己可以撫平朝的傷痕,但他找不到出口。
這一年的夏天來的格外遲。
朝收到威爾夫婦葬禮通知書的時候,他正在給晚歸的安民做宵夜。
他攪拌著碗裏的蛋液,加入香料。
安民問朝,你想去嗎,我可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