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翠兒掩嘴一笑，讓貼身小婢芍藥把一小砂鍋放到桌子上，“我也讓人準備了些滋補的湯藥，比玉姐姐那個自然是比不得的，但也是些上好的藥材，還望妹妹不要嫌棄。”
之前聽雲苓說過，這吳翠兒比孟紅玉還要大兩歲，就是她自己都比孟紅玉大一歲，可她進門最早，娘家地位最高，又最為受寵，所以她們兩人都要叫她一聲姐姐的。
“妹妹怎麼不喝呀，莫不是嫌我這湯不對胃口？”
阿蘭看著孟紅玉笑盈盈的眸子，一時騎虎難下，二人的湯並排擺著，她若是要喝，必然就要有個先後，就算家裏都知道孟紅玉的地位最高，她也不好當著吳翠兒的麵就冷了她的湯。
還是一旁的雲苓有眼力勁兒，看出那二人笑中都帶著玩味，隻等她喝了湯好拿這先後順序說事兒，忙讓人備來了湯勺瓷碗，每份都盛了些，奉給阿蘭道：“小姐，請用湯。”
阿蘭朝那二人略微點頭施禮道：“多謝二位姐姐的心意。”湯一入口，她就驚覺出些不同，可那口湯已在口中，吐是吐不得的，隻好咬著牙咽了。
孟紅玉這時才說：“苦口良藥，妹妹可不要糟蹋名醫的一番苦心啊。”
她硬著頭皮點了點頭，這話說的好像跟她完全無關，都是大夫配的藥似的，中藥她小時候也喝過不少，可苦得讓人恨不得把自個兒的舌頭給咬斷的，這還是頭一遭嚐試。
見她有意將碗放下，孟紅玉又悠悠地道：“妹妹是嫌這湯不好喝麼？”
阿蘭連忙搖頭，低眉順眼地回道：“很好喝，有勞姐姐了。”
“既然好喝怎麼不多喝些，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這湯放了什麼東西，不順妹妹的心意呢。”
那湯她是一口都喝不下去了，假若讓她再喝，她倒真寧願割去自個兒的舌頭，也省了受這苦，雲苓見她表情不好，早猜到這湯肯定有問題，笑著回道：“回玉夫人，我家小姐才剛服過藥……”
“放肆！”
吳翠兒一聲嬌喝，屋裏的丫頭齊刷刷地跪了一地，阿蘭皺著眉看著跪下去的雲苓心想這家人果然很有古代的範兒，一言一行之中都帶著尊卑的區別。
“主子說話的時候有你插嘴的份兒麼！雲苓，你可越來越不知道自個兒的身份了是吧，仗著來得晚就連規矩都不守了麼！”
雲苓嚇得磕了個頭道：“翠夫人，雲苓知錯了。”
“我看你還是不知錯吧。”吳翠兒平日裏看著妖媚得很，這會子眉眼之間哪裏還有以往嬌柔的樣子，生生像個女閻王。
雲苓心知意會，舉掌朝著自個兒的臉龐左右開弓打了起來，一聲聲脆響聽得阿蘭心驚肉跳，也不知自己這會兒是不是該替她說些什麼，又怕一不小心說錯了話，反而更連累了她，隻好站在一旁。
看雲苓的臉龐都腫了起來，孟紅玉才揮了揮手，“罷了罷了，她這粗野沒教養的丫頭不懂規矩，就找人好好教教她就是，妹妹你也別跟著生氣了。”
吳翠兒這才轉怒為喜，嘴角一挑道：“姐姐說的是，改日要找府裏的婆子好生問責，這丫頭沒個規矩也不知她們是怎麼調教的，平日裏的閑工夫都去爬樹了不成。”
這番話明裏暗裏都是在說阿蘭，爬樹一詞也暗指她之前上吊之事，阿蘭並非聽不懂，但心中總覺得與她無關，沒必要跟著起爭執。
雲苓這會兒欲哭無淚，沒有主子的意思又不敢起身，隻好仍舊挺直了腰杆，跪在一旁。
“本來是好心來探望妹妹，你看怎麼反倒幫妹妹調教起下人了呢。”孟紅玉掩著唇嗬嗬笑了幾聲，起身道：“那妹妹就多休息吧，我們姐妹二人就不多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