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岸,你還記得我是誰嗎?”那麼清冷的聲音,果然是莫雪。隻是,母後她怎麼會認識小芸的爸爸?難道……是他?!
“小雪,你要報仇找我就行了,為什麼要殺掉顰兒?”小芸的父親一臉痛苦與悲傷,指著身邊的妻子說道。
小雪?他竟然叫她“小雪”?我似乎猜到了什麼,卻壘不敢相信。
“哼,”莫雪冷笑,“虧你還記得當年被你拋棄的我。為什麼要殺她?哼,如果不是她,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說著,莫雪的聲音突然激動起來,“芸岸,你,你當初為什麼要背叛我?你說過會一生一世陪著我,可這到底是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嗎?你離開的時候,莫依都已經滿月了,可你為什麼會拋下我們母女另尋新歡,為什麼!”莫雪像一頭發怒的母豹,在怒吼,在咆哮。
我再怎麼傻也聽明白了。他就是,我的親生父親。那個離開莫雪的人類。
“小雪,你聽我解釋,我確實對不起你,但事情的真相不是你想的那樣……”在他斷斷續續的話語中,我終於明白了事件的經過。
那是一個飛芒飄絮的季節,當他步入熟悉的村莊,踏進溫暖的房門的一刹那,一道道冰涼的鐵檻欄刷然而下,擋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
當他年邁的父母含著辛酸的淚,求他離開莫雪,遵照從古流傳下的村規,與村長的女兒結為百年血脈之緣時,他強忍著淚,背辱著不孝的罵名,選擇了絕食以表抗議,抗議那流傳千年的村規。
可就在他絕食的第五天,奄奄一息之際,他聽到了心愛的人已與他人結婚的消息時,
他驚呆了。而他的父母也因為他的拒不從規而即將被處以火刑。不得以,他壓抑著劇烈的悲憤與痛苦,在婚約上按下了手印。
“不可能,這不可能!”莫雪衝上前去,一把揪住他血染的衣領,“你一定是在騙我!當初是因為你背叛了我,娶了那個女孩,我才為了報複你,把自己交給別的男人的!”他的痛苦的眼神中蕩過一絲驚訝,又隨即化作列奈的慘笑:“看來,我們都被騙了……記得當時,我們的婚事,是在雙方家族在很不情願的情況下舉行的吧?一定是他們為了拆散我們,才設定了這麼一個圈套……”“不!你在騙我……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你說呀,岸!你開口啊……”莫雪幾乎已失去了理智,拚命地搖晃著他的身體。可是,他已雙目緊閉,慘白的臉上是愴然的憂傷,再也不會開口……
落雪蕭然無語了天地。幽藍的月光凍住了她凝滿淚光的瞳孔。那冰似的眼神恍然間浸透了溫柔的笑意,劍尖沾著他殘存的溫潤,攜著迷離的麝香,在她的瑩白如雪的頸間,綻碎了一地破裂的月光,飄零了一簇傲紫的花瓣,消殞在無邊的夜裏。她,靜靜地倒在他的身旁,嘴角幸福的微笑,仿佛又回到了若幹年前那定格永遠的春天……
“媽媽……爸爸……”我哆嗦著嘴唇,卻再也發不出別的聲音。一切都變得那麼冰涼,連心都結冰,似乎已不知道如何呼吸。
一道惡魔怒吼般的霹靂再次撕裂了蒼穹,我的心突然猛烈地顫唞。
大家,都江堰市不在了,因為我。他們,她們,都江堰市遠離了我。去了另一個世界。
既然我的出生,原本就是一個錯誤。
既然已孤身一人,在這個淒涼悲慘的世界上,這容不下所有美好與情感的世界上。沒有了一絲牽掛,又還有什麼理由,堅持著不肯放手?
我顫唞掩上麻木的指尖,慢慢伸向背上的星弦劍……
“嗚哇──不要啊!”我像著被閃電擊中,迅速回過臉尋聲望去。
隻見他,恒,用手揪著一個小女孩的絨白的長發,拽到我的麵前。她驚恐的眼中是無盡的生的渴望,乞求的目光染著稚嫩的淚,看著我。他的身後,彪悍的雪犬族的妖者,圍困掩上一群同樣年幼的雪狼族的孩子們。我的身體晃了一晃,眼神一下子變得模糊。他們,多像當年的我們啊。他們,或我們,都隻不過是戰爭與仇恨的犧牲品。
是的,我還不能就這樣逃避這個世界。我還有未完成的使命。
“莫依……”耳邊傳來悠遠的聲音。我猛然想起了莫牧在臨走前對我說的話。我突然釋懷地笑了。是的莫牧的先見是對的。親愛的外祖母,您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說吧”,恒的眼中是勝者驕傲的笑意,發出殘酷的低沉的問話,“我想你該不會忍心為了那顆已對你毫無用處的紫水晶,而親眼目睹你們慘死在這冰涼的雪地吧!這地上的血液,你該不會還嫌少吧……”
“放了她,還有他們。”我支持著僵痛的身軀從地上站起,“我帶你們去取紫水晶。”他的眼中掠過一絲笑意,鬆開手,指示手下放開那些孩子。“你這回還算識趣。不過,你要是敢耍什麼花招,他們必死無疑。”他指著那群瑟縮在一起抽泣的孩子說道。我沒有回應他,而是徑直走到他們中間,用手輕撫著他們嫩如蓓蕾的臉頰,和純白如雪的頭發。我低下`身,拭去他們臉上晶瑩的淚。我牽起那個女孩的小手,溫和地注視著她水藍色的眼睛:“答應我,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好嗎?你們,是雪狼族未來全部的希望,是善良的,永遠不可戰勝的天使!”她那溢滿淚水的眼中透出點點單純的堅定。我坦然了。孩子們的目光中寫滿了希冀與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