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非常抽搐的聯想到歲月靜好這一詞,曾經覺得她和自己逝去的妻子相似,現在仍舊能從她臉上找出那一抹神似,善良與堅強,這是一個女人最珍貴的品格,他慶幸這樣一雙眼睛的主人跟他妻子一樣擁有這兩種品格,沒有改變他心裏對待這類人的敬意。然而必竟物事人非,這世上沒有誰能代替誰,所以匡偉,如果從前把趙冉冉當成弟妹來看待,那現在他寧願把江潛當成妹夫。
“冷不冷?”
趙冉冉搖頭,“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麼?”
“我想讓你看看他們。”
趙冉冉莫名其妙的看下去,那裏應該是一個環境特殊的格鬥場,與江潛同樣有著精悍身形和漆黑麵龐的戰士們正在訓練,被摔倒在泥濘裏,爬起來後露出兩排白牙,艱苦卻樂在其中。這樣的場景不是人人都能見到的,那樣單純的快樂的熱血沸騰的情緒輕易可以感染人們的心。
“這是我們的事業。”匡偉輕輕說,“我們熱愛它、發揚它,並且以它為信仰。”他站起來向前邁出幾步,“冉冉你過來,你看看那裏。”
趙冉冉跟著上前,順著他的手指望過去,那好像是一個停機坪,她看過去的時候,正巧一架軍直剛剛降落,沒一會兒從裏麵陸陸續續下來幾個人。這是一個春末夏初的午後,定睛的那一瞬間,仿佛空間於她而言全都消逝了,一眨眼便是日轉星移。
她看到江潛低著頭大步前行,甚至有些無精打彩,上身赤*裸,隱隱仍能見到身上受傷的血痕,作戰服搭在肩上,懶洋洋的拎著手裏的阻擊步槍。
她捂住嘴巴,下意識抬起手,而江潛似乎總跟她有心靈感應,突然就停下腳步看過來。當然她知道,他什麼都看不到,卻還是略感失望的看著他重新啟步離開。
“你知道他幹什麼回來的嗎?”
趙冉冉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似乎明知道答案,卻非要從別人口中聽到來證實。
“你猜到了對嗎?”匡偉看著她,“他剛剛殺了人回來,而且很可能在這個過程中他也幾乎被別人殺死。”
趙冉冉緊緊抿住嘴唇瞪著眼前的人,憤怒的指控著他這大逆不道的假設。匡偉卻無視她惡意的目光,繼續說,“我們這樣的人,很多時候一秒鍾的恍惚就能親手把自己的命送出去。”
趙冉冉腦裏一片空白,眼淚幾乎有生命般的一顆顆掉下來,如果江潛因為她的事情而在出任務時精力無法集足繼而……
身體裏那些後怕與羞愧的細胞頃刻間蘇醒,相互奔跑逃竄著刺激她的大腦皮層和心髒表膜,無情的指責著她,你自私你無恥,你讓愛你的人為你擔心為你焦慮,甚至會影響到他的判斷力和自保能力,如果失去他你該怎麼辦?
“可是冉冉,我們出任務回來都需要一個調整期,隻有強大心理素質的人才能盡快適應。而冉冉你信不信,江潛他會洗個澡,換身衣服,用不上三十分鍾的時間就會出來繼續與他的戰士們一起訓練。這是我最得意的兵,我為他而感到驕傲,冉冉你呢?會不會因為這樣的男人是你的,而感到自豪?”
趙冉冉幾乎淚流成河,她曾經執著於自己的小情小愛小恩小怨,這些人間情感在死神麵前卻是那麼渺小的螻蟻,而死神吝嗇,一個人隻有一條命,忽略了輕視了便消失了,我們這些正在愛著的人到底該要怎麼麵對睜著眼睛的悔恨?
“冉冉你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帶你來了吧,因為馬上再有不到一周,他會代表我們國家去參加國際偵察兵比賽,我不想讓我的戰友因為任何心事而加重傷亡這個概率。”
“我知道了,求你別說了。”趙冉冉捂住眼睛,淚水從指縫裏流出來。“我錯了,我怎麼這麼自私,竟然從沒為他想過一點一滴,哪怕知道他是為了我好才讓我回娘家,卻仍是沒打算主動找他,端著自己無用的自尊,我怎麼這樣沒用。”
匡偉慶幸這是一個善良單純並且正在經曆愛情的女人,有些人活著思念是天意難為,可當愛人站在你麵前,我們為什麼不能分給他多一點的包容與忽略呢?包容他不多的缺點,忽略他偶爾的錯誤。
“我不應該跟你說這些,你是個孕婦。”
“不,我應該知道,謝謝你,如果不知道這些我還一直以為自己有多偉大,可事實上我本末倒置了,從來都是因為他才願意去吞下多少委屈,可到頭來卻忽略了他。”
匡偉釋然的笑了,微微仰起頭迎著風吹和光束,“冉冉,軍人的愛情隻有天長地久,沒有朝朝暮暮。”
“對不起,我錯了。”
“不,你沒有錯,你是個好孩子,可因為選擇的是一個軍人而要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包容和奉獻。想讓你們和好固然是為了江潛,可很多事情我想讓你知道,當我們的愛人擁有健康、快樂和有能力付給我們深厚愛情的時候,這對我們來說無疑是唯一的寶藏,那我們為什麼不能付出更多的珍惜呢?冉冉你知道嗎?我多麼想她跟我生氣、發火、把我攆走,哪怕不再愛我,我多想她還活著,多後悔曾經有過冷戰不見麵的日子,真可惜了,都逝去了,有句話說的好:學會珍惜……別把時間浪費在無休無止的吵鬧之中,然後,一直悔痛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