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段(1 / 2)

“……師姐讓靳將軍遣開我等,必然早就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師姐不想文媛為難,也不想我失望,果然是有情有義。”

她微笑地看著隱藏著情緒的男子:“阿離,我總是姓薑的。”

所以,她知道薑家絕不會讓一個像天聽這樣的組織在脫離自己監控的情況下生長。她知道到底哪個人是薑家的人,不過因為她是姓薑的,所以她絕不可能讓這個人有機會暴露出來。

“要引出薑家的暗樁還有許多方法,阿離,大瑤的皇帝陛下隻是在試探你。”

“師姐固然知道陛下交給我的任務是什麼,但師姐可又知道,你如此維護的薑家,已經完全拋棄了你。”

“阿離,我並不隻是在維護薑家,這一點,你應當十分明白。至於薑家不再理會我,也理所當然的事情——在我向一個國家交出了密道之後,我作為家主最後要做的事情已經結束。”他太過重視仇恨,而失去了理智地看待問題的能力。

這是一場協議。薑辛交出密道,而元豐帝繼續屠殺薑家提供給大瑤的那些應該清洗的人。這是薑則當年娶妻時應承過家族要完成的工作,如今薑辛隻是換了個方法來完成。

“師姐竟然能信得過陛下?”他完全不覺得,薑辛會對元豐帝有任何信任可言。

“嗯……我並不討厭陛下,並且阿離,不要低估帝王對於雙贏局麵的熱情。”能夠趁此機會利用薑家獲得更多的秘辛,這位陛下是不會拒絕的,“況且,我並沒有低估你對薑家的仇恨。”

他愣了愣,終於頹然放棄繼續和她對話。

“等等。”薑辛叫住了要離開的邯離,他轉過身,看見她略略討好的笑容,“所以說……不管怎樣,要幫我同文媛道歉一聲,畢竟我騙了她。”

邯離皺著眉:“師姐,你這個人真是……”

她能夠麵不改色地同他們這類人交鋒,卻在對著像文媛或者小棠這樣的人時,又有一種維護到底的決心。

大和尚搖著頭:“貧僧這個徒弟,日後怕是要讓你夫君多費心了。”

“大師傅隻管同殊成說說看。”

“……你不問貧僧為何隻說他會勞煩靳將軍?”

“大師傅糊塗了。”

她笑了笑:“我還不知道,能不能有看見我的孩兒出世的那一天。”

“阿彌陀佛,施主妄動妄言,就算佛祖有心維護,也是無能為力的。”

“我知道……所以大師傅……到了那一日,你也不要傷心。”

薑辛接過大和尚手裏遞來的藥碗,一飲而盡。

北樓關的風灌入牢房裏,讓他更加清醒了些。

她說,她早已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所以,夫君,我想,我要同你去一趟北樓關。”

她輕柔的聲音,逐漸遠去。

“我以為不是夫君。”

某一日談起來當日她墜崖的情形,她很是疑惑地說,我一直記得那個人的眼神,那不是夫君。

“是的,不是我。”

那一年在雪地裏,她半睜開眼,迷茫地望著他的樣子,突然無比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他站在她麵前,辨不清自己的喜怒。他看著她的生命在眼前慢慢地消失,卻無法、或者不願意伸出手去。

“啊,是你。”她微笑了下,然後逐漸閉上眼睛。

是你。

他剛剛殺過人,手裏還留有敵人的血跡。

可她說,是你。所以,他向她伸出了手。

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她醒來,他一直有這樣的耐心。所以他也堅信,他能夠像從前一樣平靜地坐在這裏等待。

他捏緊了拳頭,強迫自己不去聽掉不停喧叫的內心。

夜裏她忽然醒來,四周圍並沒有人。她於是想,這就是大師傅所說夜間胎動頻繁的緣故了,遂試圖再度睡去。大師傅的藥一向有安眠的神效,她很是愉快地想,要繼續剛才那個夢。

夢裏頭她不再無止境地往下墜落,她騎在馬背上,這是靳殊成的坐騎,脾氣很不好的那匹馬。薑辛在夢裏頭笑了笑,啊,她摸到了馬的鬃毛。

一直到那匹馬嘶鳴,她終於完全地清醒地睜開眼,那一輪紅日正冉冉升起,照亮了整座雪山。不太能適應地眨了眨眼睛,身後有一個人的心跳與呼吸。

“夫君?”

“別動,我的右手沒什麼力氣。”他用沒傷著的胳膊拉著韁繩,兩個人騎在馬背上,一路慢吞吞晃悠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