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享受間,忽然手機震動,拿出來一看,侄子的短信,上書三個大寫字母——SOS。
沈醉汗然。
她家的侄子雖然年輕,但是極有個性,秉承著沈家男人的傳統,有苦有難一肩扛,認準的道走到黑,剛硬之極。
她同沈際一路上的都是同一所小學,初中,高中。小時候覺得有人叫自己姑姑是件難為情的事情,同學也常常因為這件事情起哄,沈醉於是想盡辦法,威脅利誘,想讓沈際改口叫她的名字,哪怕隻在學校裏叫也好。但是沈際小小年紀就有英雄風範,威脅利誘都不為所動,依然故我的嚴守倫理輩分畢恭畢敬的喊她姑姑,最後反而是沈醉舉白旗投降,順便練就了一張八風吹不動的臉皮。甚至“神雕”走紅大江南北,周圍的人都拿“姑姑”這個稱呼開涮的時候,沈醉都不痛不癢。
當人家姑姑二十六年,第一次被侄子求救,沈醉忽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和身邊的父母打了招呼,沈醉起身走出包廂。到走廊上拉住一個服務生,剛想詢問新人在哪裏,忽然聽見不遠處的一個包房裏一陣轟然的喧鬧聲,沈醉心裏有數,十有八九是在那裏了。和服務生求證了一下,果然如此。
沈醉走過去,深呼吸,輕輕推開了包廂的門。
酒氣同喧鬧聲一齊撲過來,沈醉微微皺了眉頭。
這個包廂離主桌不遠,應該都是關係親近的人,沈醉定神看過去,座上的卻都是一些年輕人。不論男女都是光鮮亮麗麵目出眾,個個都帶著一種人中龍鳳的傲然姿態。
新人和伴郎伴娘站在前麵擋著,沈醉看不清全部座上人的表情,但是氣氛是明顯的不懷好意。
一時沒有人注意到悄無聲息進來的沈醉,略微錯了角度,沈醉安靜的審視了下情況。
伴郎和伴娘都被擠兌到新人的身後杵著,半點搭不上手,焦點被固定在新郎的身上。氣氛熱烈到詭異,仿佛一層塑料保鮮膜包裹著炙熱的岩漿,隻要輕輕一戳就會噴發出來。座上的男女,人手一個大紅酒杯,男人的倒滿白酒,女人的倒滿紅酒,起哄讓新郎給麵子挨個喝下去。
沈醉估計了一下,五女六男,差不多是兩瓶白酒一瓶半紅酒的分量。且不論沈際之前喝了多少,就算一點也沒喝,靠他的酒量,要把這個“麵子”給了,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怪不得他會破天荒地搬她來救命。
沈醉的侄媳婦,今天的新娘子賀音並不是個柔弱的大家閨秀,能被沈際認準的女人自然有她獨到的地方,必定不僅僅是家世和外表。沈醉很信任侄子的審美和選擇,但是在新娘子的娘家地頭上,一貫有條不紊大方自如的侄媳婦居然有幾分尷尬維諾的守在丈夫的身邊張不開嘴就有些出乎沈醉的意料了。
不過細細的看過去,沈醉很快就看出了苗頭。無他,新娘結婚了,新郎不是我。這戲碼經久不衰,輪到自己身邊到還是件新鮮事。
沈醉的唇邊帶著一絲隱匿的玩味的笑意,看著自家侄子青白的臉色,剛想開口上前解圍,忽然,座上眾人中一直沉默寡言把玩著手中紅酒杯子的男人把目光掃了過來。
隻一瞬間,沈醉就收斂了笑意,不自覺地挺直了脊背。
雖然一直沒有開口,但是這男人沒有疑問的是那群人的中心。一直沉默,並不隨著眾人起舞,但是斂於內形於外的氣勢卻讓沈醉清楚,這人絕非善類,甚至,這樣的局麵分明是在這人的縱容之下的。
男人的麵目英俊而銳利,極簡而矜貴的西裝熨帖在男人的身體上,像一層脆弱的紙封,無力的壓抑著底下蠢動的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