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東星考察團如約而至。安信考慮到要代表三開公司的形象,特地早起收拾了自己一番。她將頭發噴了定型水,服帖地在耳邊,又換好套裝高跟鞋,在鏡子裏反複審查這身OL裝有沒有誤差,確信很得體,才拎起皮包出門。
進公司樓下的奶茶店幫同事帶早飲,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孩堵在了吧台前正和服務小妹對話,說的是韓語。
“給我一杯奶茶。”
安信看到那男孩穿著較正規的西服,領口卻拉開了點,沒打領帶,碎發下的耳郭鑲嵌了一排銀釘。他的穿衣風格介於正式與潮哥之間,長相頗為白淨,看到吧台小妹鼓著眼睛吹泡泡,他又耐心地說了一遍。
安信和其餘顧客等在後麵。
“Can you speak Chinese?”嚼口香糖的妹妹問。
那名小帥哥也應景地換成了半吊子漢語:“如果你說慢點,我都能聽懂。”
小妹妹麵無表情地對著他,說:“Oh,Can-Can-you-you-speak-speak-Chinese?”
“你們這裏什麼口味賣得好?”韓國耳釘仔打算直奔主題。
“木瓜。”小妹妹告訴他。
“那就給我一杯木瓜。”他終於拍板了。
安信朝他的胸脯看了看,剛好他在掏錢。很驚異的是,他能掏出一把人民幣,大鈔居多,但是湊不足六塊八的奶茶錢。安信等不及,幫他付了八毛錢。耳釘仔追出來謝她,將六塊五毛錢塞到她手上,還到處拍了拍口袋:“我的毛都給你了,已經沒有毛了。”
安信對著他看了半天,然後說:“你自己留著吧,你的毛我不要了。”
進了公司的大廳,衣著正式的阮衡立在台下,形成一道亮眼的風景。安信招呼前台做好歡迎儀式,也陪他站著。
九點十分,兩方人馬聚在三開會議廳內,安信一眼掃過去,發現韓國那邊的代表可以用一句話概括:二十、三十、四十。
除了接待職員,考察團一共來了七個人,最突出的是三個男人,分別代表三個年齡階層。四十歲的穿著黑色瘦身西服,較嚴謹,每次說話時,都要均勻地點一下下巴,以加強語氣,安信稱他為“打點計時器”,三十歲的那個麵色冷漠,和不苟言笑時的喻恒差不多,安信將他歸納成“麵癱”,最活躍的那個當然就是二十歲的年輕人了,也就是早餐買木瓜奶的耳釘仔。
阮衡代表三開致歡迎辭。安信認真地聽著,仔細地翻譯每句話,她在複述過程中,察覺到下麵的三個韓國代表或多或少聽得懂中國話,因為遇到阮衡說“電子競技”、“網遊開發”、“形象代言”這些關鍵詞時,他們都點過頭,隻是打點計時器磕得比較到位。
雙方緊接著洽談業務,阮衡用PPT展示了三開近三年來取得的優異業績,表示完全能勝任韓國方的委托。
麵癱先生從頭到尾隻抱臂聽著,臨結束時冷不防問了一句:“貴派的喻恒先生沒有來?”
安信心裏一跳,知道他在說什麼。其餘的同事麵麵相覷,阮衡卻是一臉平靜,麵癱先生挑眉再問了一遍,安信展開八顆牙齒的標準笑容,回答:“對不起樸先生,喻總身體不舒服,早上來過電話說他在醫院裏。”
“可惜。我慕名前來。”麵癱樸先生抱住的手臂始終不放下來,仍舊是千篇一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