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長煙落日孤城閉(1 / 3)

天上宮闕,玉柱不見頂,金龍盤牆。雲霧繚繞於此,百鳥在外盤旋歌鳴,而裏頭正噤坐著天界太子墨蓮之。

一身著藍顏華服的神君緩步而來,手拿司命冊,腰掛天命盤,神色像是有急事:“太子殿下您最後一次曆劫之日將近,隻是…”

墨蓮之放下了手中的玲瓏珠,淡淡道:“隻是什麼?”

那神君又道:“隻是…此劫是情劫,且…”

墨蓮之見他欲言又止微微蹙眉,“何至你司命都說不出話來,直說便是。”

司命神君歎道:“隻是最難過的情劫便罷了,又是在妖界。”

玉長煙看著鏡中那張熟悉的臉和陰柔的聲音,她沒有看錯,她的聲音微微顫抖:“長虞是天界太子的轉世?”

醉今朝笑的玩味,“一個救你的妖,竟然是殺你族類的神,這不是很可笑嗎。”她閉上雙目往身後一靠,撚著手中的寒冰珠道:“不過倘若他一直留在妖界,不願再成神,這劫就算未渡成,他便不再是神他的劫數,此刻不過是你的一念之間。”

玉長煙接過從鏡中飄出來的那株枯萎的海棠花,她看了那株花良久,“我救。”

醉今朝拿起茶盞淺淺的抿了一口,四海八荒都說這位妖神重情重義不像妖,如今看來不假,“你拿什麼來換呢?”

玉長煙眼神飄忽,思索了一會,“我的九尾,這九尾是四海八荒獨一出。”

醉今朝想了想,“雖不賺,但也不虧。但斷尾之痛,可是難捱的很,你受得住嗎,為了你的敵人?”

她本是一隻野狐,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是受了無數苦難做到的,斷尾之痛,何足掛齒,“與我來說,長虞並非墨蓮之。”

紗幔之外的翠景見其中動靜,緩步上前,撩開了紗幔,“妖神救了你,既然醒了,就去謝恩吧。”

他本體元神皆散,已是無力回天,怎能救的回?“妖神是…如何救的我?。”

翠景冷冷的說道:“妖神為了救你同黃泉鬼神斷了九尾換你一條命,狐妖斷尾,徹骨之痛,修為損半。”翠景冷哼一聲,“你真受得起。”

隻見話音剛落,他便沒了蹤影。

翠景的話,無數遍重複在他的腦海之中,狐妖斷尾,徹骨之痛,修為損半…為了一個他?這樣微不足道的他嗎?

他愣在原地,那女子麵色慘白,滿頭大汗,正緊閉雙眼皺著眉。

那聲音沙啞,像是幾日不曾喝過水一般,“長…虞?”她自打他進門起,便聞到了海棠花香。

他快步跑到了床邊跪在了地上,“長虞在…”

玉長煙有些混沌,抬手像是在找什麼東西,抓到長虞手時一緊,“你可還好?”

他眼眶一紅,“長虞無事,妖神怎可為我這等小妖,如此?”

隻聽玉長煙道:“皆為我妖界子民,與我來說無高低貴賤之分。”

妖無情自私,陰險惡毒,她這般有情有義,遲早會自傷,那麼從今往後,他就是她的暗刀,他會成為一把最鋒利的刀。

今日妖界有雨,他去找了蘊藉讓其停雨。蘊藉本不想理他,見他是妖神身邊的人,自然得給幾分麵子。

長虞小心翼翼的攙扶著玉長煙,生怕她磕著碰著,眼睛緊盯著地下,怕有什麼絆了玉長煙,“今日天氣晴朗,妖神喜歡這般天氣,正好出來走走,有助於恢複傷勢。妖神昨晚可又痛了?”

玉長煙扶額,她以前怎麼沒看出來長虞話這麼多呢?“我與旁的親近極少,話語相對自是不多,故也沒發現這一句一句妖神來妖神去,有這般聽著令人煩擾。”

長虞薄唇輕抿,“是長虞多話了。”

玉長煙無奈的搖頭,“我的意思是你以後便稱呼我名諱便是,又不是什麼叫不得的東西。”

長虞心中十分樂意,樂意與他人和她的關係不同,僅僅是直呼其名,也比其他人親近許多,但他嘴上卻說:“萬萬不可,妖神尊貴,我這等小妖怎可…”

未等長虞說完,玉長煙便道:“我予妖神護法之位,日後苦心修煉,身份也不再低微,我命你如何,你如何便是。”

“是,長煙。”

長虞屋內的夜明珠被窗外因風吹而搖晃的樹葉,一遮一走,而忽明忽暗。黑夜中露出了一個側臉,“你或許還在癡心妄想阿姐喜歡上你了吧。”他向前走了幾步,眼神中的譏笑毫不遮掩。

長虞將手中的筆放下,宣紙上是一個煙字,還差了那最後一筆。他還真是陰魂不散,半夜三更的都要過來,“二殿下,怎麼總是說一些長虞聽不懂的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