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對麵的安妮,說道:“這是來麵試的安妮小姐。”
她猛然站起來,等他看向自己時,她大腦一片空白,呼吸急促。那張俊秀的臉,早已沒了青澀,反而散發著三十出頭男人的成熟魅力。他朝自己走來,伸出好看的手,禮貌地說:“您好,我是唐呈。”
安妮有些慌,竟然鞠了一個躬:“您好,我是安妮。”
唐呈顯然被她震住了,但轉瞬即逝:“隨我進辦公室吧。”
她跟著他進去,坐在他對麵。這辦公室四麵牆有三麵都是書櫥,裏頭擺滿了法律書籍,他辦公桌也很大,上麵堆了很多資料,電腦旁是一個相框,照片她看不見。
他從抽屜裏翻出她的簡曆來,通篇看了一遍,問:“安小姐是布魯克大學畢業的?”
她點頭,他便又問:“可您是會計專業,怎麼來應聘了助理職位?”
安妮滿心都是緊張,等稍微平靜些時卻字不成句:“因為…我…我想留在…不是,是我想…”
唐呈很有耐心地看著她,此刻他倒像心理醫生,在聆聽患者的心扉。安妮泄氣地垂下雙肩,雙手朝外攤開:“我不知道,我就是很想來這裏,來做你的助理。”
他眼中有詫異,卻掩飾起來,然後打趣她:“看來安小姐在國外呆久了,連中文表達都不會了。”
安妮苦澀一笑:“是吧。”
兩人陷入微微的沉默中,小會兒,唐呈才開口:“明天八點來報到吧,不過我話先在前頭,實習工資不會高,也不會輕鬆。”
她整個人都激動起來,連說了幾聲謝謝,饒是一向鎮定的唐呈,也有些把持不住,隻想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決定。瞧她模樣,挺正常的,不像個瘋子啊。
安妮帶著笑容離開,回到小區時,她神使鬼差地進了超級市場。在蔬菜區,她挑了幾樣自己喜歡吃的菜然後付賬離去。
衛倫幾乎不在家吃飯,這個小區也隻有一張床值得他留戀。安妮從來不知道他在外麵忙什麼,但看他的用度便知道他是個有錢人。多有錢呢,她也不清楚。她跟他之間有默契,就是從來不去過問衛倫的身份和生活。
她回到家,做了一頓簡單的午飯,正要洗碗時,卻聽到臥室裏傳來手機鈴聲。那是衛倫的私人手機,沒想到丟在家裏了。她拿起來,按下接聽。
“六哥,你什麼時候來我這兒呀。我可想死你了,你說說你,多久沒來看我了!”嬌滴滴的女聲從聽筒傳來。
安妮隻能沉默,她想不能讓對方知道自己是衛倫的情人。
那女的又說了幾句,見沒人理自己,嬌慣地發火:“衛老六,你怎麼講?還真想過河拆橋啊!我聽老三老四他們說你藏了個女人,捧在手心裏當寶似的,是不是!是不是!”
安妮掛斷電話,過了會兒,手機又響起來,她幹脆關掉手機,再將它扔回原處。衛倫不許她接觸自己身邊的人,今兒是頭一次,也是意外的一次。
衛倫照例是深夜回來,安妮早已入睡。他梳洗過後鑽進被窩裏,冰冷的手捂在她懷裏,柔柔的聲音傳來:“來幫我捂捂。”
安妮迷迷糊糊地握住他的雙手,他手一年四季都是涼的,更何況現在是早春,天氣還有些冷,而幫他捂手的習慣從跟他第一年的時候就養成了。
小會兒,她又睡下了。朦朦朧朧間,耳邊有爭吵聲,辨認了下,才知是衛倫在打電話:“媽的,老子養女人關你什麼事,你再敢吵吵,小心我收拾你。”
旋即,臥室安靜下來。安妮想,他這性子發起火來,怪嚇人的。容不得她再多想,困意再次襲來。這回,她睡得不安穩了,腦海裏若隱若現地出現白衣少年的身影。他在溫暖的陽光下,攬住她的肩頭,笑語。
這樣美好的畫麵,並不長久,轉眼她又回到了五年前的法庭上。白衣少年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帶著一身戾氣,無情地敘述她的罪情,說她殺人前已滿十八歲了。她禁不住哭了起來,越哭越傷心,直到一個外力推醒了她。
安妮睜著淚眼,看向衛倫。他將自己抱在懷裏,語氣不太好:“去衝澡,清醒清醒。”
她乖乖起身,鑽進浴室裏,蓮蓬灑出冷水將她身子凍得發抖。安妮忽然覺得無力,靠著牆壁緩緩蹲下,趁著水聲大,才敢放聲哭泣。
十一年,四千零一十五個日夜,她都在煎熬、負罪中度過。去見唐呈時,她多希望他能認出自己,可卻更害怕他會認出自己,與曾經的日日夜夜一樣。她才明白,幻想是毫無負擔的,而現實卻是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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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八點,她準時到事務所去。唐呈似乎是個工作狂,來的比她還早,現在已經在埋頭工作。他原先那個女助理叫劉芝,大學文憑,南方人。如那句老話,什麼領導帶什麼樣的員工。劉芝也如唐呈一般,是個不愛笑的冷麵人。
由於唐呈這幾年打贏了幾個大官司,名氣響起來了,接手的案子也多了起來。劉芝一個人忙不過來,這才又招了安妮。
劉芝帶著安妮簡單熟悉了下工作情況,然後交代一句:“其他的,你就自己看著學吧。都是從不會開始做起的,別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