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誌遠站在女兒的身邊,略帶遺憾地道:
“杜甫有詩句:白帝高為三峽鎮,瞿塘險過百牢關。
還有詩句:“瞿塘峽口彩雲間,白帝城南不可攀。”
因為蓄水,如今的白帝城被淹沒了一半。
看起來,像一座江中島嶼,不高也不險。”
說到這裏,林誌遠又指著對麵對女兒道:
“今天天氣晴好,倒是很適合觀景。
囡囡,你看,那麵,就是出名的瞿塘峽口,夔門。
不過,如今也沒有了以前‘兩山夾一江,萬水過一口’,江水奔騰咆哮擠入峽道的驚險氣勢。”
夭桃看著兩座厚重壯大的山,江水平緩悠然地從它們中間流過,江麵像平湖鏡麵。
想像了一下一百多米的水位高度,深深地理解了,何謂“靜水深流”。
遊完了白帝城,回到了船上,要在這個碼頭住一晚,吃住在遊輪上麵。
夜晚降臨,江風獵獵,站在船舷邊吹風,還有些涼意。
插在遊輪前方的五星紅旗迎風招展,好似格外歡快。
房間裏的黃色燈光很柔和,卻不明亮,不適宜看書寫字。
林誌遠與女兒在聊天,聊白帝城,聊三國,聊劉備,諸葛亮,劉阿鬥以及蜀的滅亡。
“囡囡,你覺得蜀被司馬氏所滅亡,全是劉阿鬥的錯嗎?”
林誌遠想知道女兒聽了導遊的講解以後,會有些什麼樣的想法。
對於三國的這一段曆史,對劉阿鬥又有些什麼見解?
夭桃聽了爹地的問題,仔細地想了想,又回憶了一下《三國誌》和《三國演義》。
最後,她理了理思路,斟酌著道:“三國過去了那麼多年,真實的曆史是怎麼樣的,我覺得現在沒有人能說清楚。
《三國演義》是,誇張虛構的多。它已經將諸葛亮神話了。
三國是亂世,亂世就出英雄。大家都迫不得已地求生存,求發展。
不論諸葛亮,還是三國裏麵的其他將領,他們選擇跟著一個老大,都是為了隨之逐鹿天下。
在這過程中成就自己的政治地位,身份和利益,還有,青史留名,萬世流芳。
蜀,最先也不是劉備的。有得到的一天也就有失去的一天。
以現在的我看來,早滅亡遲滅亡都一樣。
大漢朝,大明朝不是都被曆史淹沒,就別說小小的蜀了。”
夭桃站起來,從窗戶望出去,夜色朦朦朧朧之中,靜謐的群峰,萬世永駐。
她幽幽地想,悠悠地歎:
“我們都是過客,隻有這如畫的江山永在。
它屬於一代又一代的人民,而不是屬於個人或者家族。
蜀的滅亡也不是哪個個人的錯,更不是劉阿鬥的錯。
劉備死了以後,蜀在軍事方麵的掌權人是諸葛亮。
諸葛亮死了,蜀就已經是日落西山。各方矛盾的不可調和,即使大才如諸葛亮,也沒有辦法。
我認為,蜀的滅亡還是階級矛盾導致。
劉備集團沒有與蜀的土著士紳完全融合。
因利益結合,最終因利益而鬧崩。很正常。
就像有些合夥做生意的,遇到了點困難的時候,家裏還有餘錢,還有退路的那些,就想拆夥。
大家都各有心思,各有利益,上下不一心,各方不團結,怎麼可能有穩固的政權。
劉阿鬥這個人,我倒是蠻欣賞他的性格。輸得起。
既然已經是輸家了,就大大方方的認輸,稱臣。
他也不必糾結過往,快快樂樂地過日子。
反正,他可能也認為自己的確不是治國安邦的那塊料。
就算是那塊料,也沒有國邦給他治理了。
人生短短百年,他不足百年的人生,也是跌蕩起伏,算得精彩。
他的出身,劉備長子,決定了他始終會青史留名,盡管,不是好聽的名聲。
我認為,做人,就是要贏得起,輸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