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姐姐？哥哥？美女？」
一連串的問句隨著清脆的聲音穿過嘈雜音樂傳到毓科耳裏。毓科強睜著幾乎被酒精淹沒的眼睛望向聲音來源。
「你哪位？」毓科習慣性地維持著禮貌。
「你喝醉了？需要幫忙嗎？」來者眼神來回穿梭在毓科的臉，和三點鍾方向的一桌人之間。
毓科看了一下那方向，那桌子人正懷著殷殷期盼的眼神關注這裏。「如果我有需要，你能怎樣幫我呢？」
「我可以送你回家。」
「然後呢？」毓科嫌仰著頭太累，便趴在桌上，眼線也顧不得禮貌地兀自望向毫無目標的遠方。
過了幾秒仍聽不到回應，毓科好奇地轉頭看著那人。隻見那人不知所措地看著那桌人，兩隻手交握在身前，慌亂地打著連道行高深的神僧都不見得看得懂的結印。
「你要不要坐下來說話？我脖子好酸。」毓科指著左手邊的椅子，「我習慣趴著的時候，頭轉向左邊。這樣也方便你從那邊取得指示。」
那人尷尬地笑了一下。
「你還沒有回答我，送我回家之後呢？」
「我不知道。」那人無辜的表情讓毓科啞然失笑。
「算了。那你告訴我，你們的賭注是什麽？」
「啊？你怎麽知道？」那人緊張得幾乎跳了起來。
「這種小把戲，不管什麽年代總是有年輕人愛玩。」毓科估量著眼前人的年紀，必定小自己一截。「我累了，你趕快送我回家吧。不管你們的賭注是什麽，記得讓我抽成就好。」
毓科率先站了起來，卻又因酒精和血液在體內賽跑，讓她一時平衡不住。那人反應也快，馬上接住了毓科的身體。
「我不讓不認識的人碰我的。」毓科抓著那人的手說著。
「曉希。」
「我已經站穩了，不用再提醒我要小心了。」
「不。我是說，我的名字叫曉希。」
「小新？我跟蠟筆小新也很熟。」雖然腦子很清醒，但毓科還是很想藉機發一下酒瘋。
「你要這樣叫也行啦。反正，我的朋友都這樣叫我。」
毓科的手搭上了曉希的肩，製止了她的碎碎念，「走吧。再不走，我可能就要在這裏打地鋪了。」
曉希站在路邊，翹首引領盼著計程車的出現。
「你在幹嘛？」毓科完全不顧自己的重量，一股腦地全都交給了曉希。
曉希險些膝蓋一軟地跪著地上去，「等著叫小黃啊。」
「天這麽冷，小黃都被抓去吃了啦。」毓科拍拍曉希的頭，像在嘲弄她的無知。「你有沒有駕照？」
「沒有。」
「什麽？連機車都不會騎？」
「喔。會啦。我以為你問的是汽車駕照。」
「那就好。」毓科從外套口袋裏掏出一串鑰匙交給曉希。「車號ＦＺＲ１５０，去把車騎過來吧。」
「你把我當泊車小弟啊？」曉希不滿地抗議著，但腳步仍往路旁那排機車走去。
曉希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從一堆手牽手的機車群中將毓科的車拉了出來。
一路上，毓科除了告訴曉希在哪裏轉彎之外，頭一直是靠在曉希的肩上。
「前麵一直走，到肯德基的時候就可以停了。」毓科抬頭確認了一下方向後，做了最後的指示，頭又回到了原位擺著。
「當完泊車小弟又要當計程車司機。而且還是免費的。」曉希口中念念有詞。
「天這麽黑，三更半夜的，別在路上亂念咒，氣氛很詭異。」
「我又不是在念咒。」
「你別忘了，我是在幫助你打贏賭注，你得心懷感謝才對。」毓科伸出食指戳著曉希的背。
曉希因為怕癢而扭動著身體。
「別晃啊。會害我暈車的。」毓科伸出手越過曉希的肩，勾著她的脖子。
到了肯德基前麵，曉希停好了車子。隻見站在一旁的毓科伸出右手，手心朝上。通常有這種手勢的人，不是乞丐，就是外科醫生。雖然曉希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但她確定現在這種場合，是不應該有上述兩種人出現的。
「鑰匙拿來。」毓科臉上不帶一絲笑意地說。
「啊？」
「啊什麽？難不成你還想我邀你進屋去？」
「一般不是都這樣嗎？」
「我們就別這麽俗套了吧？到此為止。謝謝你送我回來。」毓科此刻才想起該掛上笑容。
曉希順從地將鑰匙放到毓科的手上。臨放手的前一刻，曉希握緊了鑰匙。「至少跟我說說你的名字吧？」
「毓科。」
曉希這才笑著放開了鑰匙。轉身準備瀟灑地離去。反正，跟朋友的打賭也隻是送她回家，並沒有說要到什麽程度。
才走沒幾步路，就感到背後有股殺氣，還來不及轉身就被毓科抱住脖子。
毓科的嘴靠在曉希的耳邊，「忘了跟你說，我是哥哥。不是姐姐，也不是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