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有分開睡。她一百歲的時候我有想著分床,隻夏天舍不得她清涼的身子,冬天又怕她凍著,這一拖兩拖便拖到了現在,我雖然每每有思考,卻總是在夜裏的時候便不去想,也就一直拖著,隻可憐我這個柔順的徒弟一直給我涼床。
我在家裏很是找了幾天藥理書,還是沒能找出懷夢發病的原因,這一日剛好得閑,便帶了她去藥君那裏看病,她雖然有幾分不願意,卻也聽了。可惜事有不巧,藥君去瀛洲采藥去了。
打發走通報的小仙吏,當下覺得頭發都要愁得白幾根,隻懷夢還一副柔柔的,無所謂的模樣。她今天沒有穿我送與她的羽紗衣,想來那衣裳太素淨,她正值好風貌,多穿確實不太好。今天著了一套湖綠的輕紗,她本身就白,襯著便有幾分青白,讓我想到當初她化作懷夢草躺在我手心裏的模樣,很是嬌弱,心下便覺有些柔軟。我看著她,不想她也盯著我看,見我呆的模樣,不禁揚了笑意。她素來笑著都是柔柔的,笑著這般張揚明媚的時候極少,我見她笑便也笑。
她見我笑,歪著頭問道:“師傅你笑什麼。”
她這時候的模樣很有些嬌俏,她問我,我便循著心答:“我看著你便歡喜,看著你歡喜便更歡喜,因著歡喜所以笑。”
我一說完,她便紅了臉,想著這般大的女孩子臉皮總有些薄的,不似我們活了幾萬歲的老妖怪。長輩誇她一誇,便要紅紅臉來表示謙虛的。
我又問她:“你又是為什麼笑。”
懷夢看著我很一番思考的模樣,繼而道:“我不告訴你。”
她和我這樣說話的時候,我便知道她這時候心裏很高興的,其實我很怕她事事周到體貼的順著我,因著沒有孩子的樣子。她此時雖然說不告訴我,我心裏卻很是歡喜,她的心情應當是不錯的。
我又忍不住笑了一番道:“不告訴師傅,師傅回去罰你。”
她也與我打趣,撅嘴道:“師傅才舍不得罰我,師傅罰我師傅自己心疼。”
我一想,她說的也對,想著自己都被她摸透了,麵子有些掛不住,擺了嚴肅的臉對她道:“誰說師傅不舍得罰你。”
她的笑也跟著停了停,隻看著我。
我接著道:“師傅就罰你不準做家事。”
我一說完她便更樂了,雪白細密的牙咬著唇笑,一邊拿手整理我的衣襟一邊道:“師傅要是罰我這個,家裏便沒人做事了。”
我一向懶,四體不勤五穀不分說的便是我這種人,之前有小賤,後來有懷夢,我還真是生得一條好命。
她這般說,我便不大接得上口,隻能抓了她的手拉著她且行著,突然想起今天難得高興,不如去月老那裏玩玩。
我去月老那可不是看姻緣,隻因著最近新晉的小仙裏,他的徒弟紅娘與懷夢處的好,他那徒弟也難得很合我的眼緣。大概是因為紅娘那小丫頭的性情有些像我年輕的時候,很能闖禍,也是唯一一個敢與我大小聲的小仙。懷夢平時都與我一塊,很難交到朋友,隻這紅娘見著我家徒兒可親,便時時來纏她,這才成了朋友。我也想著她那活潑的性子能感染些給我家懷夢,也便隨著她們交往。
我提了提這事,懷夢也很是高興,卻不曾想行到一半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人。
那人便是月桂宮上的仙子,當日我因著頸椎疼痛,走的很是匆忙,想來有些失了禮數,今日又見到便不覺得有些尷尬和歉意。
她今日未帶隨從,隻一人行著,大概因著那蟾宮果然有些寒,身上的人間氣減了不少,眉黛間卻添了些新愁。我下的人間的時候,這種模樣的少婦見得不少,大多是因為被良人冷落了。她這一愁仿似連身量也清減了幾分,一身上好的雪紡衣裳穿的有些飄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