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聽了,興奮道:“沒想道這繡坊女工手藝這麼好,把這白玫瑰繡得如此鮮活。”她把衣服穿在身上,圍著黛玉轉了個圈,又做了個造型,衝著紫鵑笑道:“紫鵑,我穿著走在街上,一定能提高回頭率,你說呢?”
紫鵑撲閃著大眼睛,驚問道:“姑娘是說要穿這身衣服上街?那怎麼行?哪有姑娘家穿黑色衣服的?還要上街?”
黛玉看無憂真的很喜歡,不忍反對道:“姐姐既然喜歡,不妨在家裏穿穿。”
無憂揚起小腦袋,倔強地笑道:“妹妹,別怕人家怎麼說。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我們姑娘在這府裏,從來不敢多走一步路,不敢多說一句話,處處小心謹慎。就這樣還有人在背後亂嚼舌根子,說我們姑娘小心眼,小性子,說話做事刻薄呢。”雪雁越說聲音越低,到了後來,嗓子有點發硬。
黛玉眼含淚水,淒楚地喊道:“雪雁!”
無憂心如刀絞般疼痛,自己也是沒有父母嗬護孩子,深知孤女的痛楚。過去,自己還有爺爺關心照顧。可是,比起父母的關心照顧,感覺是截然不同的。何況,黛玉小小年紀,父母雙亡,身邊沒有爺爺照顧。她孤身一人,寄居在這吃人的封建大家庭裏,日子怎麼能好過?
無憂過去伸出手臂,緊緊摟住黛玉,動情地說道:“妹妹,以後別再害怕,姐姐我會保護你的。誰要敢欺負你,我跟她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黛玉破涕為笑道:“原來姐姐還是位俠女呢。”
“無憂姑娘是公主,料她們不敢明目張膽地欺負。我們姑娘自幼在這府裏長大,她們在我們姑娘麵前,時時刻刻都以恩人自居。連這府裏的丫頭婆子背著老太太,都敢對我們姑娘說三道四。”雪雁說到心酸處,滴下了眼淚。
無憂聽得兩眼冒火,憤怒道:“這府裏的老太太,老爺不都是妹妹骨肉親人嗎?怎麼不管不問?難不成太太鳳姐她們也都不知道?”
雪雁悲傷地說道:“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府裏明的是老太太地位最高,其實,太太是娘娘的親生母親,是府裏真正掌權當家人。若不是太太慫恿,借個膽子給那些下人也不敢。我每天看我們姑娘流淚,都想去回稟老太太。可是,我們姑娘不準我去,說老太太已是風燭殘年,不要再給老太太添煩。”
黛玉默默流淚,低聲說道:“其實,我不說,憑老太太的為人,她心裏也是明白的。”
小雪在一旁抱不平道:“林姑娘是這賈府正經親戚,又是官宦之後,探花之女,我看怎麼還不如那歪牌子的商人薛家在這裏得勢?”
雪雁淒然說道:“小雪妹妹與公主生長在皇宮,哪裏曉得這些,薛姨媽不僅僅是太太的親妹妹,更重要的是薛家有錢。”
小雪納悶地問道:“薛家有錢,難道林姑娘家沒錢?”
黛玉滿麵戚容道:“我五歲母親去世,老太太派人把我接過來。七歲時父親去世,我林家沒有嫡係親族,是賈府派鏈二哥哥,也就是鳳姐姐的丈夫去南邊幫著料理的。他們說我父親是讀書人,不會理財,家裏沒有一點積蓄。鏈二哥哥變賣了我家房屋和東西,安葬了我父親,沒剩下一點銀子。這些年來,我寄人籬下,人們都說我用的一草一紙都是賈府恩賜。”
無憂點頭道:“那時你年紀太小,好多事情都不可能清楚。如今,事隔多年,也不必那些人較真。但有一點,妹妹絕不可以真當賈府是養活你的恩人。試想:你林家幾代人為官為宦,你父親又是探花出身,天子門下,欽點的巡鹽禦史,那可是欽差大人,幹的活又是天下第一肥缺。你父親怎麼可能讓你,他唯一的寶貝女兒沒錢,要人家賜食活命?這賈家肯定是昧了良心,貪了你家銀子,又怕人家說欺淩孤女,放出來的話。她們鯨吞了你的家財,還要你對她們感恩戴德,真是豬狗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