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觀禮,不過我不穿婚紗的。”
“那穿什麼呀?旗袍?”我心裏一陣失落。女人就是這樣,給不了愛你的人什麼卻也不想讓他離開。我假裝平靜的低下頭喝果汁。
“錯,袈裟!”她衝我樂了,我把果汁噴她一臉。她臉濕了,我臉紅了。
這真的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袈裟,她的意思是出家麼?
一想到她會為這段愛永遠,我心裏就如雨後的晴天,一下子開朗了起來。
“如沐春雨。”她紳士般的點了下頭。我臉又紅了,這次是笑的。
我遞給她紙巾擦臉,她不伸手,卻把臉伸了過來。
她很享受的閉上眼,我輕輕的一下一下為她擦去了臉上的水珠。她幹淨光滑的皮膚猶如嬰兒般的柔嫩。我沉醉了,她真的很美。我擦過她的臉頰,擦過她高挺的鼻子,擦過她帶有笑意的唇翹……
她在笑,我驚覺了。是不是我又表現出了什麼?
“我要走了。”我起身告辭。我不想再坐下去了,我好害怕我會喜歡她。
“怎麼,著急回去有事?”我看到了她臉上浮現的失望。
“不是,他過來接我。”
其實,是我在上來之前打電話叫他過來的。不知道為什麼潛意識裏我總想讓他出現一下。
“哦……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她說這話的時候一定很難受。
她送我了一顆藍寶石。我的生辰石是藍寶石。我過21歲生日的時候,她給我的生日禮物是一張藍寶石的欠條。後來在畢業的時候,這張被夾在書裏的欠條被我隨廢舊的課本一起賣掉了。其實當時我是看到這張欠條的,我本想把它拿出來,但……
你看,我就說我不愛她嘛,如果是愛她,那我一定會悉心保存的。
電梯裏的人快走光了,我們的手也不得不鬆開了。我先一步邁出電梯,我聽見她在我身後說:“我要你幸福,我隻要你幸福。”聲音快哭了。
我的心被強大的絕望感震顫了。我想回身抱住她,我想,就讓我們有一次放縱的接觸吧。一抬頭,我看見了我未婚夫。終於理智還是抵回了情感,我壓抑著心裏起伏跌宕的遺憾,微笑著走向那個會和我生活一輩子的男人。
我的世界在這一刻停止了,永遠的停止了。
我聽到張代庭因緊張而歇斯底裏變了的聲音,然後就感到自己被人推開了。
我是坐在地上,看著那輛車把狄傑美麗的身體撞上了天空。狄傑的體型很好,不是弱不禁風的那種。可是當她從天空飄落下來的時候竟輕盈的像隻自由的鳥兒。她落地的時候是沒有聲音的,不,也許有吧。反正我什麼都聽不見了。我的身體就像被掏空一般的,狠狠的一疼,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我醒來的時候,張代庭在掐我的人中穴。
我看到一堆人圍著狄傑的身體——我一直不願意用屍體兩個字來形容她,後來,無論誰在我麵前用它來形容狄傑死去的樣子時,我都會發瘋般的廝打他們。我撥開人群,衝了進去。
狄傑美麗的藍眼睛是閉著的,她在睡覺,對嗎?
“狄傑……狄傑……”我輕聲的呼喚著她,怕把她吵醒,又期待她能看我一眼,用那種專情的眼神。
“狄傑……”她不理我。
“狄傑……”她還是不理我。
我急了,我抓著她的手,我拍著她的臉,“狄傑,你醒來呀,你醒來……”我哭了。
我知道她死了。
她死了。
她身上和頭上的血跡沾染了我的衣服,已經涼了。她的血是紅紅的,那種很單純很幹淨的紅色,一點也不豔紮。我一點點用我的雙手為她擦拭著,就像剛才為她擦去果汁時一樣。可是,擦不淨呀,怎麼也擦不淨。我滿手都是紅色,她的臉也是。我慌了,她喜歡藍色的,她不喜歡紅色,她一定會氣我把她的臉抹紅的。
“紙,給我紙……”我向旁邊的人喊道。
“起來吧,小靜,別哭了,人死不能複生。”張代庭過來拉我。
我一把推開了他。我討厭他,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討厭他!因為狄傑不願意見他的。
我終於清醒的看到了自己的內心,我愛她,我愛這個和我性別相同的女子。
我撲到了狄傑身上,無助的哭著。我好後悔我為什麼不給她機會,我為什麼欺騙自己!現在,她走了,我的愛走了,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不知道救護車是怎麼把已經死了的狄傑帶走的。因為我一直在跟狄傑說話。
我說,你讓我幸福,你都走了,我怎麼幸福?
她說,那你為什麼那麼討厭我,為什麼要躲避著我。
我說,我不討厭你,我隻是害怕,我害怕……
她問我害怕些什麼,我說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然後我就又哭了。
我放縱的哭著,我痛恨我平日的理智,我痛恨我用理智傷害了我的愛。
然而時間不可能倒退,什麼都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