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轅看著淩上，你怎麼可以……開那麼大的一個玩笑……
“淩上，”淩轅說，“如今我才知道你是個優秀的戰地記者。我想在麵臨槍林彈雨的時候，你大概從沒有退縮過。但現在，你不說話？”
淩上有些無奈地蹙起眉：“哥，被子彈一擊斃命，那是很痛快的死法，可是伊雲烈……”
淩轅心中一顫，他沒想到淩上能如此自然地說出這個名字。╩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哥，伊雲烈，於我是淩遲。”
淩轅狠狠地閉上眼睛。
“我每天把她掛在嘴邊一次，就是淩遲一刀，”淩上看著淩轅，“再好的身體，也抗不住的。我已經死了一次。”
“哈！”淩轅短促地笑了一聲。
“如果你是來勸我回去的，我想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淩上淡淡地說，“這麼多年大家都這樣生活過來了，我回不回去已經並不重要。”
淩轅看著淩上，他不得不用全新的目光審視她。
溫柔的眼眸依舊，但卻有了更多的堅毅。淩上說她已經死了一次，那麼，是不是愛也死了。
十幾年就這樣生活過來。是的，伊雲烈也是十幾年這樣生活過來，可是那一片公墓園，是葬送她下半生的地方。一年過去了，該淡的一切都該淡下來的時候，再找到淩上，即使她還活著，又會有什麼樣的變化。
尤其，眼前的淩上堪稱冷靜。
淩轅突然想笑。
“你說的對，並不重要。”他點了點頭，眉間似乎是釋然，“已經沒有必要了。”
淩上看著他，久久“嗯”了一聲。
“你知道曾經的‘天涯海角’改成了公墓園嗎？”淩轅突然又問。
“知道。”淩上點點頭。
“她去過了。”淩轅也淡淡地說了一句。
兩個人不愧是兄妹，淡然的表情都是那麼相似。可惜歲月終究還是一雙無情的手，相似的兩個人，隻剩下表情。
淩上微愣，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時臉色巨變。
真是……痛快啊……淩轅看著淩上慘白的臉。你不是冷靜麼，不是不重要，不是沒必要麼，又為什麼露出這樣疼痛的模樣。
淩上，大哥是愛你的，可也是怨你的。
“我的墳墓在那裏，是誰告訴你的？”淩上伸手揉著太陽穴，惱怒地問。
“你女兒。”淩轅麵無表情地說。
淩上遲疑了一下：“蔚因？”
“她和華湖現在在一個大學，”淩轅掃了她一眼，“你可真是個好母親。”
“華湖……”淩上更加遲疑了。
“我的女兒。”淩轅繼而補充，“也是她的女兒。”
淩上一震，沉默了。
“解釋給我聽吧，關於你的死，我至今都沒有告訴爸媽。”
淩上卻更加沉默了，她的對不起的人，永遠不敢提的人，永遠愧疚的人，便是他們了。
“有一年我回去過。”淩上緩緩開口，“遇到了伊雲烈。”
“我知道。”淩轅點頭。
“蔚因真是什麼都說了，”淩上翹唇一笑，“我們坐了一下子，她看起來生活得很安寧，所以我就很安靜。分開後突然想到很多，就去‘天涯海角’看看，結果那裏剛剛被改成公墓園。看著新園，我覺得如果自己死後能葬在那裏，還真是個不錯的選擇。”
“那時候我已經決定要出國了，以後也不知道會不會再回來，所以就臨時做了決定，買了地，刻了碑，死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