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段(1 / 3)

握住他冰冷的手,直直看入他的眼中,猶豫道,“皇兄,你……去看看太後吧。”

祈佑抽出手,聲音有些幹澀,“她……怎麼了?”

“太後這幾日一直身子不豫,昨晚昏厥了一次,早上又咯了血。”

祈佑臉上毫無表情,眼底卻漸漸起了一層陰霾。

祈殞歎了口氣,“皇兄,子欲養而親不待,母妃已經走了,朕知道失去母親的苦楚。太後雖與皇兄有些嫌隙,但終歸是母子一場,有什麼話不能攤開來說?”

寬大衣袖下的指尖微微顫唞,祈佑閉了眼,輕道,“走罷。”

到了太後寢殿,祈佑摘下帷帽,聞著滿室撲鼻藥氣,心下有些惶然,他慢慢走到內室,空無一人的殿裏,一張鳳床突兀的擺在裏側,屋裏陳設簡單,靠牆處立著座紫檀木佛龕,香壇中還有細香靜靜燃著。

從記事起,這還是祈佑第一次踏足此處。他站在門口,看著床上蓋著厚厚錦被的羸弱身影,再想到她昔日的高傲冷厲,霸氣淩人,不由得心中一片酸澀。

他靜靜站了一會兒,遲疑著邁步走向床前跪了。

大紅繡枕上那一握白發如烏木上純白積雪,分外紮眼。

祈佑輕輕撫上細弱發梢,心慢慢縮緊,“怎麼會這樣?”

床上人微微動了動,他收回手,習慣性的低垂下頭。

杜後睜開眼看到他,震驚過後,緩緩揚起嘴角。她溫柔撫上祈佑的臉,笑道,“佑兒,你來了。”

祈佑往後縮了縮,又頓住動作,僵硬的跪在榻前,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杜後淒涼笑道,“每次夢到你,都是這個樣子,靜靜的在哀家麵前跪著,低著頭看不清神情。你怨著哀家,哀家一直知道。”

祈佑抬起頭,張了張嘴,見著杜後瘦的連眼窩都凹陷下去,臉色蒼白憔悴,再不複當日高貴雍容的樣子,心裏慟極,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好。

杜後收回手,輕輕歎了口氣,“是哀家對不住你,可哀家永遠忘不了你從我懷中被奪去的那一刻。我當時初為人母,每日裏看著搖籃裏的你,總也看不夠,你剛生下來的時候,小臉皺巴巴的,一點都不好看,我還偷偷的哭了一場。”

她陷入往日的追憶裏,眸子裏微微多了些光采,臉頰上泛起微微血色,“當時給你起名字,我想了好久,總覺著這個名字不夠好聽,那個名字不夠福氣,有一天不知怎麼,忽然就想到,叫祈佑吧,祈求上天保佑,我的孩子能平安一生,逢凶化吉。”

祈佑有些動容,靜靜的聽她說下去。

杜後說的平淡,可鳳目中滿是甜蜜歡喜,“我天天抱著你,奶媽說孩子不能老抱著,可是我舍不得將你放下,你一放下就扯著嗓子哭,哭的我心都碎了。你最喜歡我拿著撥浪鼓逗你玩,我一搖,你就咧著沒牙的小嘴咯咯的笑,伸著小手摸我的臉……”

她臉上有些倦意,卻是笑得歡暢,“我抱著你,想著以後要給你請最好的師傅,教你文韜武略,治國之術。你就是蜀國未來的國君,是我杜飛虹最驕傲的兒子。我為你想好了一切,就連太子妃該選誰都仔細斟酌過,你說我可笑不可笑?”

祈佑伸手覆上她瘦弱不堪的手掌,緊緊握住,“母後,您累了,別說了……”

杜後反握住他的手,搖搖頭,笑道,“不,讓我說下去,隻有在夢裏,我才能丟棄掉我可憐的驕傲,這些往事我對誰都未提起過,因為我說不出口。它們就像一把利刃,我每回憶一次,都會被傷的體無完膚,鮮血淋漓。”

她收緊手,感受著手中的真切,“佑兒,當初,我最喜歡捏著你的小手,軟軟的,香香的,當你睡著了,我就一手抱著你,一手握住你的小手,輕聲的哼著小曲兒,到最後,常常胳膊酸麻的抬不起來,可是心裏是歡喜的,總覺著,為你吃再多苦,用多大心思都不為過,因為你是我的佑兒,是我十月懷胎的親生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