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他沒有來上課。

從那天以後,夏為序再也沒有回來過。而他的家人也在不久之後移民澳洲,一個名為夏為序的少年從此在我的生命中消失了蹤影。

從此以後,我和他,再也不會相見。

我醒過來時,一個人躺在小巷子中,爬牆虎的葉子青翠的要滴出幾滴綠意來。

我扶著額頭坐起身來,後背靠在牆上。

竟然暈倒了,還夢見那麼久之前的事情。我自嘲的笑了笑,眼淚卻不自覺的從眼眶中淌出來。

“夏為序,我也喜歡你。你聽見了嗎?”這麼多年過去,我終於敢說出自己的心意,“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所以才會一直追逐著你的身影,所以才會因一個笑容而手足無措,所以才不敢接近你,所以才從來不敢承認。

他是不是仍舊在那個早晨等待著我呢,一遍一遍的等待著一個無望的答案。

或許,總有一天,他會遇到不一樣的我,那個我會告訴他,我喜歡他,重新開始他被停止的時光。

然後我們會在另一個明天相見。

我在下一個明天等候

離婚時,妻子給我一記耳光。

“陳若愚,你是個混蛋!”她含淚朝我怒罵。

我立在原地沒有反駁,無聲的表示默認。我的確是個混蛋,結婚兩年之後,我向她承認,我是個gay,我喜歡男人。

一開始並不是想要欺騙她的感情,我隻是以為我能夠與她長久安穩的生活,平淡的過完一生。

但是,我不能。

我時常聽到“噠噠”的腳步聲在我身後響起,懶散的步子,仿佛少年時的召喚,輕輕的,不曾止息。我總忍不住想,那個無法長大的少年是不是還徘徊在昨日的路口,等著我去給他一個答案。

可惜我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離婚之後的生活更加單調,公司裏沒有人會邀請我參加下班以後的消遣。

我一個人坐在酒吧的角落,點燃一支煙。

酒吧裏放一首舒緩的英文歌,我聽得不太仔細,隱隱聽懂兩句:我想念你;我想此刻你與我同在這裏。

不知不覺間喝了很多酒,我酒量向來淺,等我準備離開時,腳下早已不知深淺,視線裏一片朦朧模糊的影子。

我眼裏的世界一派光怪陸離。

搖晃著走了兩步,快要摔倒時旁邊伸出一隻手扶住我的腰。

“你沒事吧。”一個男人在我耳邊低聲詢問。

我抬起頭,酒吧曖昧的燈光裏,我看見一張被我深藏在時光深處的臉。

那首英文歌此時恰巧唱到:Everything that I do reminds me of you .

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讓我想起你。

“你住在哪裏,我送你回去。”他說。

我發不出聲音來。

我閉上眼睛,過多的酒精侵蝕了我的神經,世界如潮水般向我湧過來,我想在波浪之間睡一覺。

男人把我帶到他的公寓,七手八腳的為我除去鞋襪,用溫熱的毛巾擦拭我的額頭。

中途我醒過來,腦子裏仿佛有一塊千金巨石,拉扯著我不斷向無盡的深淵裏墜落,落在眼睛裏的景象層層重疊在一起。

他問我:“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他的聲音像是隔著薄薄的水麵傳來,模糊而零散。

我伸出手捧住他的臉,他有些驚訝。

我說:“你像一個人。”

他僵硬了一下,隨後又問:“什麼人?”

“一個我喜歡的人。”我說。

“你喜歡的人是誰?”他問得小心翼翼,仿佛說出每一字都是易碎的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