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如波濤中的我,
悲傷如洞穴中的少女。
我住在一個悲傷鑄成的城市,
它在我的蜂蜜裏,它在我的牛奶裏。
不要離開我破碎的心孤船影隻,
將破爛和憐憫掩匿起我的軀體,
因為我不想忘記你。
-國家樂隊
我坐在那裏,聽著那些話語。我已經麻木了。
不治之症。位置很深。頭顱內壓力。萬分抱歉。選擇。安排。
夏洛克坐在我的身邊,雙腿交叉。他很平靜。“我還剩下多久?”這是他唯一問及的。
那個神經科醫生是我在巴茨以前的同學,是個挺好的人。他現在同情地看著我,就好像那樣做真的能有所幫助。我並沒有在意太多。“一個月。最多。”
我還有更多的問題想問,可是夏洛克已經打算離開了。“謝謝您,醫生。約翰,走了。”下一刻他已經走出了房間,我跟了上去。
“約翰——我很抱歉。”我的老友如是說道,“我們可以讓他好受一些。”
我笑了。笑聲溜出我的嘴時我十分驚訝。“他這一生都沒有好受過。何必從現在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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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坐車回來的路上我們沒說一句話。我注視著窗外的景色。看看那兒。看看這個世界,還在運行著。我覺得我已經支離破碎了。夏洛克的手指在他的膝蓋上有節奏的輕敲著。出租車剛剛停下他就已經跳出了車,走進公寓,跑上樓梯。然後他埋首於他的那些文件。看著、扔著、整理著。我完全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我隻是站在那裏。“夏洛克。”他沒有搭話。“夏洛克!”
“我現在對檢查我的情緒狀態沒有興趣,約翰,那很明顯是你的意圖。”
“那你的身體狀況呢?”
他對此嗤之以鼻:“正如我剛被通知的那樣,現在究竟還能有什麼要緊的?”
“我們需要談一談。”
“談什麼?”他扔下一個文件夾然後轉向了我,“我隻有一個月可以活了?”這些話語就像在以我的脊骨為基地的炮火激烈的錘擊那樣狠狠擊中了我。“我懷疑是你需要談一談。”
“對,沒錯,我是需要。夏洛克……”
“我唯一在乎的是我在完全失去行動能力之前還有多長時間能夠繼續我的工作。”
我感到十分狐疑:“你的工作?”
他停下來了,終於,然後麵對著我:“我指望你能告訴我真相,約翰。所以現在和我說實話。”
我深吸了一口氣。放鬆。讓它就像氣球一樣飄走。把它同你係在一起,好讓你之後就能夠把它拉回來。“你的頭疼會更嚴重。你會開始經曆失語症並難以說話。你的平衡力會受到幹擾,不久將無法站立或行走。你的感知過程將受損,你將會失去你的視力,你會經曆惡心、眩暈、疼痛和肌肉無力。最終會失去意識。”
他點點頭:“你無疑已經察覺到平衡問題和失語症的開始了。”我也點了點頭。“我一點也不想經曆所有那些,約翰。”他直視我的雙眼。他看起來很平靜,但是我比任何一個人都了解他,或許從來沒有人了解過他。而我能看出來夏洛克現在很害怕。
“而我不能看著你經曆那些。”比失去他更加糟糕的是眼睜睜的看著他的頭腦漸漸衰落,模糊地記著那曾經是特別而令人震驚的,但是卻沒有辦法想起那到底是為什麼。看著他禁錮在身體中無窮的力量將不再會聽從他的指令,因他腦中深深紮根的異物而置身於痛苦中。
我知道他想要什麼。讓上帝救救我,是解脫。“我會照顧你。”